第五百二十五章 狡辩
徐九唬了一跳,乖乖跟着宁氏去正院。 进了门,宁氏便喝退屋里所有的丫鬟,自己坐去上首,冷睨紧随着进来的徐九。 徐九被她盯得一阵心虚。 宁氏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哼道:“你可真长出息了。心怎么就那么狠,对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得去手。” “阿娘,你说什么?” 即便到此时,徐九也还是想要蒙混。 宁氏盯着他道:“你还不与我说实话?莫不是要我请来你阿耶,让他来问你?” “阿娘,”徐九软软的唤了声,撒娇的往前挪蹭。 “你站住,”宁氏冷喝,道:“说吧,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马氏的?” “什么主意,”徐九道:“阿娘你怎么了?” 宁氏揉了揉额际,道:“行,你不说。那就交给你阿耶和叔父。” 她换来丫鬟,道:“去请家主过来。” 丫鬟领命,往后退。 “阿娘,”徐九道:“你别跟阿耶说,我说还不行?” 宁氏狠剜他一眼,示意丫鬟退下。 徐九往前蹭了蹭,小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道:“我今天得了点稀罕茶叶,想跟她一道尝尝。” 宁氏眯了眯眼,面上满是怀疑。 “真的,”徐九瞪圆了眼睛,道:“那茶我也是喝了的,她只喝半杯,余下的都是我喝的。” “我若真下毒,岂不是先毒死自己?” 宁氏闻言,神情略缓。 她示意徐九坐定,道:“我是说要你对她好,可那也要分哪方面。” 她道:“她怀着身子,吃食上有着好些禁忌,你若不清楚便问嬷嬷,以后可不许再这般妄为。” 徐九赶忙应是。 宁氏又拎着耳朵,叮咛半晌,才放他回去陪田氏。 此时,院子里重又恢复平静。 丫鬟们都尽量放轻动作,生怕吵醒田氏。 徐九坐到榻边,田氏眼皮颤颤,似乎要醒来。 徐九忙放缓了呼吸,待到田氏重又沉睡,方才放松下来。 夜色沉沉,院外已是一片寂静。 昏黄的灯光里,田氏的睡颜恬静祥和。 徐九略微往前挪了挪,将手放上她腹部。 才落实,便感觉有东西。 略一感受便知,那是田氏的手。 一瞬间,徐九心里的滋味万分复杂。 他轻轻掀开锦被,将田氏的手拉起。 不想才刚握住,田氏便不安的动了动。 徐九忙放了手,田氏手指舒展,将整个手掌都贴在腹部,方才舒展开眉心。 徐九嘴唇抿紧。 半晌,他将被子盖好,示意守夜的嬷嬷随他出来,道:“夫人手有些凉,你再加两个炭盆进去。” 嬷嬷领命,去准备。 屋里,田氏缓缓睁开眼,安静的看着头顶的承尘。 嬷嬷进来,见她醒了,便笑道:“娘子,郎君还真是体贴,特地吩咐我加了炭盆,生怕你冷着。” 田氏的眼睛一直盯着一处,动也不动一下。 半晌,她合上眼眸,重又睡去。 嬷嬷将才挪过来的帐幔拉好,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大宅院里没有秘密,田氏的事情没等隔夜便已传到各院。 徐节度使的妻室田氏乃是田二娘的亲姑母,得知甥女这般,急得忙要过来。 节度使忙换住她道:“阿嫂是个有分寸的,定会处置妥当。” “你这会儿过去,保不齐阿嫂多想,到时反倒对二娘不好。” 田氏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只是想是一回事,惦记又是另一回事。 好容易等了天色大亮,田氏便带着些补品等物过去。 正好碰到宁氏。 两人互相见礼,宁氏道:“孩子们年纪小,对这些事懂的不多,一些忌讳也不知道避讳。” “好在没出什么事情,倒也是万幸。” 田氏松了一大口气。 女子要在大家族里立足,首要一点便要子嗣丰盈。 田二娘嫁进来这么久,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莫说田家,便是她也跟着着急。 现在好容易怀上,可万万不能有失。 田氏心情好了,话语也从容了,她温和言道:“这孩子自小被家里人宠着,单纯得很,亏得嫁来家里,在你跟前,我和她阿耶阿娘才能放心。” 宁氏含笑。 又寒暄两句,田氏转去里间。 田二娘面色泛黄的歪靠在大迎枕里。 见田氏过来,她眼圈瞬时一红。 田氏的心顿时一抽。 她急忙忙上前,柔声道:“可是肚子还疼?” 田二娘微微摇头,莹白的素手拉住田氏,嘴唇抖了抖,便用力抿住。 田氏心知有异,便道:“以后可不能再顽皮,什么事都要听嬷嬷的,嬷嬷让你做什么,你便做,让你吃什么,你便吃。知道吗?” 她手指微微收紧,捏了两下。 田二娘瘪着嘴,微微点头。 泪珠沿着眼睑倏地落下,浸湿搭在身上的锦被。 宁氏要的也不过是田氏的态度,听得这般说,便笑道:“你难得过来,便多坐坐,好生陪陪二娘。” “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味补药,与孕妇有好处,我这就去寻来。” 田氏笑着起身来送。 宁氏笑道:“都是一家人,哪用这般。” “要的,”田氏笑道:“礼不可废。” 两人相携来到院中,亲亲热热的说了会儿话,宁氏才出了门。 田氏重又回到屋里。 她打发了所有人,低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姑母,”田二娘带着泣音道:“是徐九郎害我。” “什么?” 田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是疯了吗?这可是他亲子。” 田二娘呜呜的哭道:“阿娘早前便有交代,我的吃食皆被嬷嬷把关,就昨天他带来了茶,还几次劝我多饮,亏得我多了个心眼,没有多喝,不然……” 她抽涕一声,哀哀的哭了起来。 “你先别哭,”田氏道:“九郎人虽单纯,但也不失良善,这事未必就是他自己本心。” 她道:“这事便到此为止,我会想办法查下去。” 田二娘看着她,乖巧点头。 田氏见她满脸的慕濡和信任,轻抚她松散的头发,道:“不管如何,胎算是保住了。这就是万幸。” 这厢,两人脉脉温情的说着话。 后面形同罩房的位置单独辟出来的小院里,马颖咬着牙关问柑香,“你确定田氏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