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来者不善
楼船很快滑至代州地界。 就在将要越过之时,哨探急急寻到柳福儿。 “大人,好像有些不对。” “怎么了?” “咱们好像被人跟上了?” “看样子,有点来者不善。” “你确定?” 柳福儿微微蹙眉。 她的离开有些突然,但也没有遮掩。 知道她离开的并不少。 只是,她在边城并没有仇家。 唯一称得上的,也就是跟段五郎。 不过在他赶至城外之时,那点摩擦早已烟消云散。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这跟来的会是谁? 柳福儿思忖片刻。 “转到往河东,全速前进。” 她相信哨探,既然是敌非友,那在己弱的情况下,避走才是上策。 哨探急急下去安排,柳福儿转去二楼,对着船尾方向的甲板。 天色已近暗沉,水面薄雾渐起。 远处,影影绰绰,看起来像是有船。 可细一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哨探很快安排完,从地下上来。 见柳福儿往那处看,便道:“想是知晓咱们起疑了,他们速度有些慢了。” 柳福儿淡淡嗯了声,问:“几时能进河东地界。” “这个,”哨探扫了圈周围,道:“照这个速度,差不多巳时能到。” 柳福儿眉头轻皱,“给田家传信。” “另外让大家打起精神,撑过今晚。” 哨探领命,再次转头下去。 柳福儿扶着栏杆,望了眼哨探所指,掉头回舱室。 水轻轻拍打船身,发出细碎的哗啦声。 哨探攀上桅杆,手习惯的搭个棚,往后望。 夜渐渐深了下来。 随着上舱的灯盏熄灭,整艘船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其后,百丈之外,紧追而来的船桅上。 扎了两个辫子的汉子反复又反复的看了好一会儿,弯腰喊,“阿达,那边没有光了。” 船尾,一汉子想了片刻。 “把船停了。“ 身侧,一身影立刻转去舱室。 很快的,船便停了下来。 “那边,”汉子将身体微微前倾,侧耳听了片刻,指着西南方。 船重又动了起来,随着水花翻动,速度渐渐加快。 汉子一直盯着远处,确定看到柳福儿所乘楼船,才命人放慢速度,保持将见未见的状态。 直到子夜之后,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刻。 他侧头吩咐,“加快速度,追上去。” 随着他话音,船速跟着快了起来。 更远处,张成弯着腰,朝下面依着舱板,席地而坐的张武,喊,“大兄,那狗奴加速了,应该是靠过去了。” “追上去,”张武一跃而起,“都给我准备起来。” 话音未落,周围瞬时将其一阵锵锵声。 那是大家整理甲胄,摆弄兵器的声音。 张成抓着桅杆,两脚攀上,跟灵猴一般滑了下来。 “大兄,这把我打头阵。” 张武看他一眼,想起汪三郎交代,点了五百人,命张成打先锋。 “干的漂亮点。” “放心吧,”张成紧了紧佩刀,“一准不给咱们汪家军丢脸。” 远处,忽的亮起一团火光。 “打起来了,”张成瞪起眼睛,满脸兴奋。 “加速,”张武扬声喝令。 舵手急忙将舵打满,以所能掌控的最快速度,靠了过去。 楼船上,柳福儿立在二楼舱室,面前槅扇半开,正可看到对面大船。 哨探一边号令舵手加速,一边奔到柳福儿跟前。 “大人,他们来势太猛,咱们就一百来人,根本顶不住的。” “还是我带着你逃吧。” “逃不了的,小船目标虽小,人也更醒目。” “这些人箭术了得,眼力想来也不差,”柳福儿淡声道:“我一上去,不等走远,就被射成刺猬了。” “那怎么办?” 哨探急得后背一阵冷一阵热。 经历无数生死都稳稳扎地的两腿微微颤抖。 “慌什么,”火光从周围照过来,映红柳福儿清秀脸庞。 哨探看着淡定如山的她。 深深佩服她的定力。 “你去挑些水性好的,把那边的船凿了。” 哨探呆了呆。 柳福儿淡淡看他,“这里是北地,有这样箭术的可不多见。” “你是说,”哨探瞪大眼。 柳福儿点头。 “应该是蛮人,”她勾了下嘴角。 “大抵是从哪儿知道我的消息了。” “是段五郎?” 哨探恨恨错牙。 “是谁现在都不重要,”她道:“这些等我们脱险,再想不迟。” “大人说的是,”哨探拱手,大步冲去下面。 没出两息,便有两人从下面冲上来,护在舱室两边。 “这里不用你们,”柳福儿道:“去厨下弄些菜油,要是他们攀过来,就烧绳子。” 两人对望一眼,又看柳福儿。 柳福儿举着一早准备好的佩刀,“放心,只要他们上不来,些许的箭矢还伤不到我。” 两人拱手,以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冲下去。 柳福儿将槅扇半掩,侧过身,小心观察战况。 箭矢连绵不断的射过来,发出急促的笃笃声,火点燃舱板上的桐油,冒出阵阵浓烟。 背后,舱板被有力的箭矢震得微微颤动,下方不时传来受伤发出的叫声。 柳福儿紧了紧刀柄,将胡服理好,推开舱门出去。 外面,早已陷入一片火光之中。 她沿着已经燃起近半的阶梯一路奔下。 船舷边,兵士们几乎人手一个水囊。 只要有绳索抛过来,便立刻奔过去倒上几滴,火折子跟着凑过去,火顺势烧起来。 没有并船之虞,柳福儿心就放下大半。 她拉住跟前几个兵士,“去拿几个桶,灭火。” 兵士呆了呆。 柳福儿道:“这船起码得坚持到河东境内。” 兵士恍然,急急带着同伴走了。 柳福儿转头,望着距离五丈开完,想要靠近,却迟迟无法如愿的大船。 只要两船不能相并,他们便能有一线生机。 大船上,汉子盯着遥望这边的柳福儿,用力的咬住后槽牙。 就是她,害死他兄弟。 其后,有人上来,“阿达,绳索根本勾不上去,再往前,就是河东境了,咱们过去可讨不着好。” “让默汗再加速,”汉子冷冷道:“给我撞上去。” “那样我们也得死。” 他们可是都不会水的,便是默汗也只会几下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