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旧梦新愁
美好的时光，象一杯浓郁的醇酒，永远留不住它的芳香，只有回味留在记忆中。它以不息的方式缓缓流淌，我们能踏进它的河流，倾听它流走的声响，却永远拽不住它的手，只能在岁月里静静地享受。 陪着父母妻儿度过几天静谧的日子，心情特别好，感觉好多年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腊月二十九，秦羽和靳文哲带着儿子思辰来了，住在我们对面的一楼。秦羽和父母亲的感情象从前一样，给人的感觉还是一家人，和孔梅也是情同姐妹，亲热的让人忌妒。 我已经两年多没见到秦羽了，再次见面感到有些尴尬。思辰长高了很多，已经到秦羽的肩头了，模样清秀俊美，和陈晨站在一起，十分相象，看到他们这样出色，我的心里特别高兴，父亲母亲更是喜形于色。 母亲和孔梅邀请她们一家三口每天过来一起吃饭，接触的时间长了，我发现思辰比小时侯活泼开朗了，与靳文哲的感情很好，十分亲密。 除夕夜，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看电视，大人们坐在圆桌旁边聊天。 电视里拨放的是一部美国电影《风雨哈佛路》，女主人公丽兹出生在贫民窟里，从小就开始承受着家庭的千疮百孔，父母酗酒吸毒，母亲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贫穷的丽兹需要出去乞讨，流浪在城市的角落，生活的苦难似乎无穷无尽。随着慢慢成长，丽兹知道，只有读书成才方能改变自身命运，走出泥潭般的现况。她从老师那里争取到一张试卷，漂亮的完成答卷，争取到了读书的机会。从此，丽兹在漫漫的求学路上开始了征程。她千方百计申请哈佛的全额奖学金，面试时候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然而，贫困并没有止住丽兹前进的决心，在她的人生历程中，从不退缩地奋斗是永恒主题。 看完电影，两个孩子默默地流泪，我凑过去坐在他们身边，笑着问道：“怎么看哭了？” 思辰抹着眼泪说：“丽兹太可怜了，恨她爸爸，她们家太穷了。” “可是贫穷和不幸迫使她更努力，她妈妈让我感动，非常爱丽兹，我妈妈也爱我。”陈晨说着转头看看孔梅。 母亲叹口气，神情悲伤，“奶奶家从前就很穷，你爸小的时候要走很远的路去上学，冬天冷，走到学校眼眉上都是白霜，里面的衣服也湿透了，可是你爸很努力，考上了名校，然后又当官，赚了很多钱，你们也要象爸爸一样，好好学习，长大才能有出息。” 母亲的话音刚落，思辰呼一下站起来，“我不要学爸爸，他只知道赚钱，从来不陪在我和妈妈身边，我知道他在外面还有家，还有好多的女人，把妹妹也抢走了。” “不许这样说爸爸！”秦羽走过来打了思辰一下，“爸爸不是工作忙吗？” “你不用骗我，我长大了，什么都懂。”思辰毫不示弱，似乎积怨已久，突然暴发了，“靳叔叔为什么能天天回家陪我们？” 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除了思辰的话语回响在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一些，勉强陪着大家吃了年夜饭，迷迷糊糊地回到房间躺下了。 一夜没有睡好，孩子们都长大了，陈晨在蒋丽墓前说的话已经触动了我，思辰今天的抱怨更加使我烦恼，回忆自己三十三年的生命历程，从一个农村娃到今天的富豪，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当上领导，又下海赚钱，成为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我一直觉得很自豪，是陈家祖祖辈辈中最有出息的人，然而在孩子们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我不敢再想下去，浓浓的哀愁在心里面驱之不散。 第二天早上，我没能按时起床，头晕的厉害，浑身无力，肌肉和关节都在疼。孔梅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惊呼了一声：“这么烫呀？”赶忙去找母亲要来感冒药给我吃下去。 秦羽一家过来吃饭，不见我起床有些诧异，孔梅告诉她们我病了，三个人进到卧室看我。 秦羽把思辰推到的床头，申斥道：“看你把爸爸都气病了，还不过去道歉。”思辰不说话，低着头站在我身边。 我坐起身招呼他们坐下，搂过儿子，凄然一笑，“爸爸没生思辰的气，反而很高兴，你长大了，学会了独之思考，有了自己的观点和见解，爸爸认同你的想法，是爸爸不好，给你的陪伴和关爱太少了，以后要以靳叔叔为榜样，做一个有知识、有修养、有责任的男子汉。” 靳文哲有些不好意思，拍拍思辰的肩膀说道：“其实思辰还是很崇拜爸爸的，只是因为想念而不能见面才有了怨气，对不对？” 思辰没有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儿子和靳文哲，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文哲，谢谢你对思辰这样好，带给他的都是积极向上的东西，这对他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很重要，同时我也很羡慕你，无论事业和生活都是成功的，幸福的。”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靳文哲带着思辰出去了，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了秦羽和我。 秦羽拉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小治，别难过，我知道你的心里很苦，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思辰和思羽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等他们真正长大以后，我会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知道爸爸才是善良博爱的男子汉。” 我淡淡一笑，“什么是真相呀？不要告诉他们太多，作为父母我们欠他们很多，这是事实，我们在追逐名利的过程中的确犯了错误。” 从这天开始，我不再有意拉近和思辰的感情，而是尽可能把机会留给靳文哲，我把爱蔵在心里，这其中的痛苦只有自己能体会到。 过了几天，秦羽一家要回上海了，我和孔梅带着儿子陈晨去机场送她们。进了安检口，儿子思辰回头向我挥手告别，而后牵着秦羽和靳文哲的手消失在人流中，再不象从前离开我时那样哀婉，他们三个人很亲密，很幸福。 离开机场，我的心情很久才平静下来，带着孔梅和陈晨去养鸡厂考察，我的财富梦不会因为感情上的挫折而改变。 两年多了，养鸡厂周边的环境变化很大，村子里的房屋正在拆迁，部分楼房已经竣工了。 看门的大爷大娘正在侍弄菜地，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片片菜地郁郁葱葱。 大爷搬出几个小板蹬放在树荫下，倒上茶水，坐下来和我们攀谈起来，大爷告诉我村子里的住户全都迁走了，每家每户得到不少补偿款，开发商到养鸡厂来过几次，打算买下养鸡场这块地，他都是按照我交待的回绝了。 孔梅的眼睛一亮，笑着问：“大爷，他们来没说能给多少钱吗？” “说了，有几个人和我商量，让我帮助搓合，打算岀一千万买这块地。” 孔梅推了我一把，“老公，你真有眼光，几年就增值二十多倍，卖掉吧？” “卖？你舍得吗？”我看着她，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 孔梅疑惑地看着我，“怎么舍不得呀？净赚九百多万呢！” 我没有回答，抬头环视了一下养鸡厂，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想什么呢？”孔梅在我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站起来走了。 我和大爷又闲聊了一会儿，起身去找孔梅和儿子，两个人拿着喷壶，正在给路边的花浇水，儿子满头大汗，鞋子上踩了一层泥。 “爸爸，你小时侯干过这些活吗？” “干过，比这些活要累，咱们老家的田地很大，一眼望不到头，每次干农话爸爸都会犯愁、生气，奶奶为这事儿骂过我好几次呢！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走出农村，再也不干农活了。” “儿子，歇会儿吧！”孔梅放下喷壶，拉过儿子，用手擦着他头上的汗珠儿，“儿子，你看爸爸从小就有志气，明白只有通过学习才能改变命运的道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成就，你也要努力呀！” 儿子一脸严肃，坚定地点点头。 “说说吧！永不满足的家伙，你又有什么宏图大志了？”孔梅转向我，嗔怪地瞪了一眼。 我把自己酝酿已久的想法说给她听，孔梅惊鄂地瞪大眼睛，似乎对眼前这个人陌生了。 我们又在海南住了几天，而后乘飞机赶回A市，期间孔梅每天都陪我去海边看日出，偶尔偷偷潜入水中浪漫一下，她的温情渐渐冲淡了秦羽和思辰带给我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