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穿着帽衫的男生
哒哒哒……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若不是徐平如今听力过人，怕是并不能第一时间听到这声音。 略微分辨，就知道走路之人是朝着这边过来的，徐平眉头微挑，然后在一阵恶风扑面而来的瞬间，又是一脚，将那个怪物再一次踹得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本以为怪物会越挫越勇，再扑上来，可下一刻，令人惊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只见这个看上去应该已经丧失了人类思维能力的怪物，竟然动作一顿，然后在徐平的注视下，提鼻子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如果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还能有表情的话，徐平觉得，自己应该是在这一刻，看到了一个怪物的“恐惧”。 因为下一刻，这个怪物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咆哮，然后转身跑了。 徐平没有追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了来人的那个方向。来人走的并不快，可听在他的耳中，对方的步伐是令人吃惊的匀速，不快不慢到了令人发指的准确程度，几乎每一步迈出的时间，都是大体相同的，误差不超过0.05秒。 虽然说这样的数据并不能说明什么，可徐平还是决定暂时避一避，看看对方是什么路数。 半分钟后，一个穿着黑白条纹色帽衫的男生，就从走廊拐角处出现了。 他双手插兜，不急不缓地行走过来，行走之间，牛仔裤两只裤腿摩擦发出的声音，以及运动鞋鞋底与地面相碰发出的声音，弱不可闻。 慵懒状态下的他，明明应该全身都是漏洞，可若是有人不知死活的试图偷袭他，就会发现，他早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帽衫下的那张脸，被一张纯白色的面具遮挡住了，面具很简陋，三个孔分别对应着两只眼睛与鼻子，嘴那里是被遮掩着的，这也导致他在走近“战场”后，发出的那一声“哇哦”，显得有些失真。 “可惜了。”男生环顾四周后，摇头叹息道。 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可惜着什么，他立在这里，就像是一个与这狼藉一片的环境毫不相关的旅游者，看到了这一切，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接下来的一切，已是与他无关了。空气中略显难闻的气息，似乎让他并不乐意继续在这里久留下去，所以他继续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地朝着怪物逃走的方向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走廊上面一块严丝合缝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板子后面，躲在那里的徐平，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现在还没有彻底融合记忆里的那些东西，这个古里古怪的男生，看上去比白晓茹要难对付得多，不容他不小心对待。如果不是已经学会了特殊的闭气之法，能让身体包括毛孔，在短暂时间内屏住呼吸，刚才那个男生的检查，他大概不会轻易躲过去。 这里并不是该继续待下去的地方，徐平本想在对方离开后就下去，但生性警惕的他，还是决定再呆一会儿。于是，他在上面有幸再次看到了那个男生，在几十秒后。男生身形极快犹如鬼魅地重新出现在了下方走廊里，像是一只想要捕捉老鼠好好戏弄一番的恶劣的猫。 在发现走廊里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要捕捉的猎物时，男生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再次开了口。 “我发现你了哦。”他说，“快出来吧。不然，你会死的很惨哦。” “我会把你的手指一根根的扯下来，捅进你的眼眶里，让你连哭嚎，都是一种奢求哦。” 徐平对这种明显在诓人的行为嗤之以鼻，不仅不怕，还有些想笑。男生等待片刻后，发现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连细微的呼吸声都不曾听到，这才真的相信刚才那个人已经走了。 “啧，没意思。”略带丧气地转过身，这一次，他不再是悠闲无比的离开，而是身形极快地几瞬消失在了下方。 直到这个时候，走廊上方的那块板子被人轻轻挪开，徐平从上面一跃而下。如果这里不是旧楼而是新楼，怕是很难轻易地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徐平觉得自己今晚的运气还不错。 脚尖落地的一瞬，他就提力，朝着来时的方向轻身而去。直到回到白晓茹病房所在的楼层，他这才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有的病房里，已是开始有人说梦话、即将苏醒，护士站那里，几个小护士先一步醒过来，在工作台后面面色苍白地揉着太阳穴，低声说着什么。 徐平身形如一阵风般从工作台前走过，有察觉到的抬头去看，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人影，顿时吓得脸色更难看了。 “你回来了。”推开病门的声音不大，却惊动了里面的人，安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等谁的女生温软柔顺地转过头来，见进来的是他，顿时笑弯了眼眸。 徐平表情淡淡地将门关上，走了过去。没等白晓茹说什么呢，他就已经以着一种极具压迫感跟侵略性的姿势，制住了这个女生。 单手扼住对方如天鹅般美丽的脖颈，他冷笑着问道：“是不是很遗憾？嗯？” “是有点。”白晓茹竟然没有继续装腔作势，而是非常坦诚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以为你会死在外面，毕竟……今晚的旧楼可不太平。” “你知道那个怪物是什么，对吗？你们搞出来的？”徐平眼睛对上她的，平静地问。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徐平，我虽然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想必也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吧，既然如此，你该明白，不多管闲事，是活得长久的条件之一。”白晓茹温柔地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这样的目光让徐平心里一阵犯恶心，他手上加大了力度，冷冷地说道：“可笑，明明是你想要让我知道这些的吧？说是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可所作所为又是另一回事……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惹得我不高兴了，你现在就会死！” “咳咳，如果你杀了我，你也会坐牢甚至偿命的。”白晓茹的脸慢慢涨红，呼吸也渐渐急促不畅起来，但她所说的话，却依旧是平静的，带着一种漠视自己生命的放任。仿佛无论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她都会坦然接受一样。 “楼里的监控已经被破坏了吧？我就算是现在杀了你，只要小心些，也不是没有办法逃避责任，你说对不对？”徐平扯了下嘴角，冷酷地说道。 对方清浅带着淡淡香气的呼吸轻拂着自己的脸，有某一瞬间，徐平甚至觉得，自己扼住脖子的这个女人，应该只是个无辜又美丽的普通少女，而不是自己在十年后遇见的美女蛇。 但下一刻，他就清醒了过来。 对方悄无声息的一匕首，险些戳中他的后心，他一个躲闪，与对方拉开了距离，再看向对方时，那个之前任他处置满脸无辜平静的少女，已是露出了尖锐的嘲讽笑容。 “哎呀，被你躲开了呢。”白晓茹慢慢从床上下来，赤着双足站在地上，单手持着匕首，另一只手的指缝间，捏着几枚在黑暗中微微闪着光芒的长针。 “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我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你似乎也是个好机会呢。”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与往常人设截然不同的阴森表情。 徐平与其隔着几米的距离，漠然看着她。 然后就看到下一刻，这个女生噗嗤一下笑了。 “开玩笑的啦。”她水盈盈地眸子朝他眨了眨，“不要绷着脸嘛，我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吗？” 哪怕再重生一次，相隔十年，徐平觉得自己依旧是不了解女人的。这个未来的美女蛇，在十年前似乎就已经是个神经病了啊。他有些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转身走到了距离病床最远的地方，靠墙闭目养神起来。 很明显，对方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十分神经病的既将他扯入了其中，但就这神经病的模样，怕是再跟其扯皮，暂时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有睁开眼去看，徐平就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也就懒得逼迫自己去看那让自己厌烦的女人。 对这条美女蛇的恶感，让徐平从一开始就不吝啬于用最恶毒的想法却设想对方，但这一次归来，徐平却在说服自己冷静之后，察觉到了对方与十年后的那个女人些许的不同。 十年后的那条美女蛇，冷静残忍的背后，带着一种疯狂与麻木并存的气息，而如今的白晓茹，骨子里带着血腥味道，但身上却还残留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这个年龄段少女特有的复杂气质。这是一个尚且还算是个“人”的存在吧，而是人，就会有弱点，不像作为工具时那么无懈可击。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更是让徐平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愿意暂时粉刷和平，以待所有的真相被自己亲手挖掘出来。 在没有外人在场时，两个人都懒得去伪装什么，所以后半夜，他们保持着互相提防的状态隔得远远的，中间两次护士进来查房，还有些好奇地看了徐平一眼。估计是在想，自己漂亮的女朋友坐在床上，身为男朋友怎么这么冷漠，还坐得那么远？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们可以出院了，警察又过来询问了他们一些事，全部搞定后，回到学校已是上午十点多了。 跟一个系花级美女一起走在校园里，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让徐平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喂！”发现这个男生居然真的能做出当众自己甩手走人的事情，白晓茹提着路上买的东西，咬了咬唇瓣，在无数视线的偷偷注视下，当场喊住了徐平。 “你……你不送我回去吗？”她水盈盈的眼睛望着徐平，一副娇弱期待的模样。 徐平斜她一眼，只觉得对方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可惜，徐平可不是真正的十几岁少年，所以脸皮颇厚的他直接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送你回去吗？” “要是你赶时间，我可以自己回去的……”白晓茹身体微微摇了下，苍白的脸色加上昨天才发生的那件事，让部分自以为知情的人，都向徐平投以了异样的眼神。 喂，哥们，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一个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大美女这么请求你，你居然还打算拒绝？我去！简直不是个男人啊！——诸如这样的谴责目光，来自大部分围观者。 徐平懒得理会白晓茹到底又在搞什么，他不想做的事情，如今没有谁能强迫他去做，所以下一刻，他就顶着那些谴责的目光，非常干脆地转身走了。 嗯，走了。 白晓茹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身，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目送着对方的背影远去。说真的，如果说刚才的表情还是颇有演技的装腔作势的话，那么这一刻，她下撇那么一点点的嘴角，就绝对是真的暴露了她此时的不爽心情。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