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是谁
水花从空中落下，溅起一片晶莹的光芒。 无声无息中，李天澜出现在了望月弦歌的身边，随口道：“怎么突然想要回去？” 望月弦歌猛然转头。 她看了看身边的李天澜，又看了看喷泉广场中央处那把黑色的巨剑。 巨剑的最高处仍然有着李天澜的影子，风一吹，那影子渐渐飘忽变淡，烟消云散。 望月弦歌的眼神微微波动。 她真正的实力已经无比接近巅峰无敌境，而且她还是专注于剑道的无敌境高手。 昔日的轮回宫十二天王，哪怕放到现在，论实力她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战斗力绝对要在圣徒和军师之上。 当今的黑暗世界，曾经的燃火，现在的望月弦歌绝对可以算是首屈一指的剑道高手了。 可李天澜移动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剑气。 没有剑气，没有剑意，没有剑光。 周围的空间稳定而平淡。 所以不止是在她的视线里，就算是在她的感知中，李天澜的出现都是无比突兀的。 这种状态下的李天澜，就像是... 就像是已经成了空气的一部分一样。 极致的虚无，又绝对的真实。 望月弦歌心神微紧，甚至头皮有些发麻，这不是忌惮之类的情绪，也不是防备和警惕，她相信李天澜对自己没有恶意，眼下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完全是一个高手近乎本能的紧张情绪。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如果李天澜想的话，望月弦歌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不久之前李天澜曾经在华亭机场一击秒杀了黑暗世界的无敌境杀手绝，震动了整个黑暗世界。 这已经证明了李天澜有着在一瞬间击杀无敌境高手的实力。 望月弦歌的实力比绝要强很多。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李天澜的动作。 相对于华亭机场那声势骇人的一击。 现在的李天澜已经不需要任何所谓的声势。 不需要蓄力，不需要挥剑，平平淡淡，不动声色，理所当然。 望月弦歌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如果李天澜想要杀自己，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简单的只需要动一下。 从这个概念来看，踩死一只蚂蚁，和杀死一名无敌境，都只是需要动一下。 李天澜甚至不需要凝聚什么剑气。 随意一道剑气，燃火境，凝冰境，甚至御气境的剑气，都可以直接杀死一名无敌境。 因为已经没人能够看到他的动作。 眼睛看不到。 感知中感知不到。 他像是空气一样出现在身边，不算快，而是极致的突兀。 这已经不能说是偷袭或者不偷袭了。 这种突兀，起码已经超出了无敌境高手的反应速度。 自从他在荒漠出来开始，李天澜似乎就一直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进步着，接近巅峰，站在巅峰，现在几乎已经超越了巅峰。 这无声无息的一步，在望月弦歌眼里，却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望月弦歌深深呼吸，稳住心神，强自平静道：“欧陆局面有些乱，我离开太久了，现在伤势痊愈，该回去了。” “欧陆现在有雪舞军团，局面再乱，黑暗骑士团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天澜淡淡的笑了笑，迈步走出了喷泉广场。 欧陆现在的局面完全可以说得上是群魔乱舞，北海决战直接动摇了如今黑暗世界的格局与根基，圣域的总部直接被黑暗骑士团和罗斯柴尔德突袭，损失惨重，那位在精神领域内堪称至高无上的老人最终不得不选择暂时离开圣域总部。 圣裁军团几乎被完全打散。 稳住了阵脚的黑暗骑士团和罗斯柴尔德开始对外扩张。 整个欧陆联盟都开始动荡。 欧陆联盟组成的阴影王座内部更是风起云涌。 而北海决战中，王圣宵最后时刻的强势崛起几乎扫平了北海所有的敌对势力。 那些敌对势力都是什么人？ 几乎集中了黑暗世界大多数的精锐力量，大部分二级势力都被横扫。 现在的欧陆，完全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 少数没有参与北海决战的二级势力看到了继续强大的契机。 而精英力量被扫平之后群龙无首的一众二级势力开始尝试着抱团。 圣裁军团正在计划着重新回归圣域。 沉寂了几年的罗斯柴尔德也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与黑暗骑士团联合进攻圣域，但对外的扩张却没有丝毫的合作。 据说罗斯柴尔德的当代族长保罗已经开始整合阴影王座内的力量。 黑暗骑士团依旧不动声色，但欧陆联盟已经开始有国家在试探黑暗骑士团的态度。 除此之外，圣殿骑士团异军突起，隐约有了成为欧陆另一个超级势力的趋势。 也就是在北海决战开始之后，黑暗世界才发现圣殿骑士团原来早已脱离圣域开始自立门户。 莫莱德的存在，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圣殿骑士团的实力。 如今的欧陆可以说是暗流涌动，各个势力虽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克制，可小规模的冲突和交锋却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 望月弦歌的伤势如今基本痊愈，她回去，对于黑暗骑士团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黑暗骑士团如今需要我。” 望月弦歌跟在李天澜身边默默的走着：“而且黑暗骑士团也不适合在原地踏步，现在欧陆很乱，乱世才有机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黑暗骑士团的扩张，都是势在必行的，也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 李天澜默默前行，没有说话。 望月弦歌嘴角扯了扯，继续道：“而且据说王逍遥已经回到了雪国，他在雪国的势力很强，雪舞军团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吧？” “王逍遥自己不足为虑。” 李天澜摇摇头：“在等等吧，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最近的事情有些多，等我处理完了，我跟你一起去欧陆走一趟。” “你要去欧陆？” 望月弦歌微微皱眉。 “不欢迎吗？” 李天澜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夜色如水，两人逐渐离开了喷泉广场，在东皇宫静谧的夜色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望月弦歌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开口道：“我可以在欧陆等你。” 东皇宫的扩张是势在必行的。 东岛，中洲，天南... 李天澜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也需要足够的势力。 如今的东皇宫很强，但强的是高端战斗力，是只属于新兴势力的绝对凝聚力，是盛世基金带来的无穷无尽的财富。 但东皇宫的根基却并不深厚。 轩辕城是东皇宫的绝对核心。 而中洲的江浙行省只能算是半个。 豪门集团甚至只能说是绝对可靠的盟友。 李天澜有钱有人有实力，自然需要将手中掌握的财富变成真正的影响力，扩大自己的根基。 接下来东皇宫的动作完全可以预期。 一统天南是必然的，但也是必然不够的。 新集团的崛起等于是扩大东皇宫在中洲的影响力。 东岛的乱局让李天澜有了插手东岛的资格。 他手中的雪舞军团可以以乌兰国为中心去针对雪国。 这些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 以李天澜现在在黑暗世界的地位和战力，他完全有资格要更多的东西。 欧陆，美洲，更多的地方... 只要李天澜还在，东皇宫的身影早晚会延伸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就如同巅峰时期的北海王氏一般。 李天澜现在虽然被一堆事情缠着，但明显已经在考虑这些了。 而因为黑暗骑士团和东皇宫的关系，李天澜下一步想要插手欧陆的事务，也是很合理的选择。 望月弦歌想了想，明确表态道：“我回去安排一下，你到时...” 她的话没有说完。 李天澜直接打断了她的声音。 “再住一段时间。” 李天澜缓缓说着。 他的语气很平淡，很自然，心平气和，但却又不容抗拒。 望月弦歌的内心没有来的微微一沉。 李天澜的意思不好揣测，但他的态度却表达的极为明显。 他现在不希望自己离开东皇宫！ 那看似平和的态度下，是无形的强硬。 她来向李天澜告别。 而李天澜的答复，是不行。 这可以说是命令，甚至也可以说是极为强硬的要求。 望月弦歌眯起了眼睛，看着李天澜，一字一顿道：“陛下是打算把我囚禁在这里？” “言重了。” 李天澜摇了摇头，声音平淡。 望月弦歌这才发现，虽然两人看起来是在散步，但真正迈步向前的，自始至终竟然只有她自己。 而在她身边的李天澜根本就没有什么前行的动作。 他身体的每一次前进，竟然都是一种近似于原地闪烁般的状态，随着两人的前行，她正在不停的跟自己的剑气交换着位置。 很明显，今晚的李天澜似乎在剑道上又有了一些细微的突破，而他正在默默的适应着自己突破之后的力量，这种状态下，李天澜根本不用迈步，他的身体可以随时随地的出现在东皇宫的任何一个角落里，也可以在东皇宫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随意的消失。 如同鬼魅。 亦或者是，如同神明。 无处不在。 望月弦歌的眼神愈发凝重。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 李天澜的身影在一次又一次的闪烁中缓缓向前：“世界变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哪里变了，但变了就是变了。直到今晚，我才开始认真的思考一个之前被我忽略的问题。” “又或者说，我不是忽略了什么，而是在精神领域中，我被不动声色的引导着，让我下意识的不去想某些事情。” “但是世界变了，在精神领域内，对我的引导已经无效了。” 他转头看着身体悄然紧绷起来的望月弦歌：“我需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望月弦歌的身体紧绷到了极致。 “你是燃火。” 李天澜说道：“在雪国之前，我印象中的轮回宫主，与黑暗骑士团的团长是恋人。而你和黑暗骑士团的团长是恋人。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认知中的轮回宫主，应该就是你，对么？” “......” 望月弦歌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呼吸。 “在某些时候，某一段时期，你就是轮回宫主，或者说，是轮回宫主的替身。” “我在雪国时见过你们，你，小白，宫主，你们三个都在。当时的你是你。而宫主也是宫主，她的气息很强，是真正的巅峰无敌境。” “所以那个时候，你是你，宫主是宫主。”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轮回宫主的认知就已经出现了错误。但我不知道你的实力，所以我没有发现这一点。” “而摩尔曼斯的永恒一剑之后，我知道了你的实力，知道了你和黑暗骑士团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去想过这些。” “直到今天，直到刚刚，我才想到了这个问题。” “你是我之前认知中的轮回宫主。这一点毫无疑问。” 李天澜看着燃火，眼神平淡而深邃：“那么在摩尔曼斯，操控永恒一剑重创了王天纵导致自身陨落的轮回宫主又是谁？” 望月弦歌停了下来。 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没有呼吸，也没有回答。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天澜等了一会，才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对吗？” 望月弦歌依旧沉默。 “没关系。” 李天澜淡淡道：“在这里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了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