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袭杀,错过
日上中天。 初冬的暖阳洒落光辉,温暖了世间,却温暖不了人心。 随着杀生剑尊“杀意已决”的宣言出口,整个天地仿佛都化作冰天雪地,苏峻感觉自己似乎赤裸着身子,吊儿郎当地行走在冰天雪地中,冰寒彻骨。 “呵呵。” 苏峻出乎意料地轻笑一声,躬身行礼道:“启禀神尊,裴圣,师祖,日前钦天监鱼幼薇鱼使者以令符相召,让我协助她剿灭邪教天道盟之郭北县部,其中便有阴符子。” 苏峻不慌不忙地侃侃而谈,先给这件事定下基调:诛杀阴符子,并非私怨,而是国事。 然后才转过身直面杀生剑尊,朗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府城这王道圣土之中,你居然想让几位大人公然违抗朝廷律令,与你这凶徒狼狈为奸?” 杀生剑尊闻言不屑一顾,双手拢在袖中,目光炯炯地盯着金陵郡王,其意不言自明。 苏峻也不以为意,这番话本就不是说给杀生剑尊听的,而是说给金陵郡王,江州军大统领裴矩听的。 此乃堂堂正正的阳谋,苏峻也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摆在了台面上。 我因为国事诛邪,为国效力,现在被人寻上门来了,你们看着办吧,有本事就把我交出去。 良久之后,金陵郡王方才涩声道:“士子苏峻,为国尽忠,本尊岂有不庇护之理?让我交出他的性命,此事绝无可能……” “那我就自己取。”杀生剑尊忽然色变,袖袍一甩便有一道剑气迸射而出,直指苏峻而来。 细若游丝的剑气灰蒙蒙的,破空而出之际不断地挟裹着天地元气,越演越烈。 “孽障尔敢?” 苏大宗师顿时震怒,一掌推出,浩浩荡荡的浩气长河顿时从虚空流淌而出,挡在苏峻的身前。 杀生剑尊出手毫无征兆,除了一直严阵以待的苏大宗师,裴矩和金陵郡王竟都有些“猝不及防”。 适时地露出一丝“惊骇震怒”的神情,然后双双出手,朝杀生剑尊攻伐而去。 “撕拉!” 杀生剑尊这一剑信手拈来,恍如天外飞仙,瞬间便已刺破浩气长河,挑起一条阴气滚滚的灰龙朝苏峻啃噬而至。 刹时间,苏峻顿觉浑身冰寒彻骨,精气神被无尽的杀意冲击得摇摇欲坠,竟有几分神魂飞散,肉骨剥离的感觉。 在苏峻的眼中,这一剑仿佛就好比阴司阎王送来的致命邀请,超出了人间的范畴。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无生杀剑:阎王贴! 在这无上杀剑之前,距离仿佛早已失去了概念,剑出即中。 明明灰蒙蒙的剑气才刚刚透出浩气长河,蕴含无上杀气的剑意便已透过虚空,斩落在苏峻的识海之上。 刹时间,苏峻仿佛看见一道无始无终的忘川黄泉在眼前流淌,天地无光,阴风怒号,魔云遮天蔽日,剑潮惊涛裂岸。 单凭一丝剑意,便几乎让苏峻坚定的意志形同虚设,心神失守,如堕深渊,永世沉沦。 “嗡!” 就在此时,苏峻感觉胸口滚烫发热,一声细不可闻的剑鸣清音似乎是从他最深沉的内心深处响起。 一缕青芒一闪而逝,从他的胸口飞斩而出。 没有半点生机的死寂领域中,倏然浮现出一举至精至纯,绵绵不绝的生机。 又仿佛是幽冥黄泉之中,一丝生机无限的神光蜿蜒流转,在虚空中烙印出一道清晰的剑痕。 下一瞬,那生机无限的剑痕铺陈开来,凝聚成一道朦朦胧胧,生机无限的门户,将极尽死煞的灰龙剑气尽皆纳入其中,对冲消融。 “玄牝之门,长生剑印,你到底是她什么人?”杀生剑尊见状瞳孔微缩,对苏峻急声发问。 就在此时,苏峻那挺拔如剑的身形却倏然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双目紧闭,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苏峻。”苏大宗师一步抢上,将苏峻接过,一探查便怒不可遏地厉喝道:“杀生剑尊,老夫绝不与你干休!” “金陵郡王,裴大统领,你们就等着老夫参你们一个丧师辱国的罪名吧!” 话音未落,苏大宗师便抱着苏峻化作一缕金芒破空而去。 金陵郡王和裴矩听到苏大宗师的话脸色微变,旋即又恍若不觉地朝杀生剑尊不断冲杀而去。 “哈哈。” 杀生剑尊眼中的异色一闪而逝,旋即便旁若无人地高声喊道:“一剑断因果,本尊宽宏大量,便不再跟这竖子斤斤计较了。” 这番没头没尾的话说完,杀生剑尊掌中杀剑一挥,逼退金陵郡王两人后抽身而退。 ………… 朱衣巷,学政府。 后院一处厢房中,司马学政和苏大宗师脸色沉重地对坐着,眉宇间缭绕着愤怒,担忧的情绪。 另一边,苏峻合衣躺在一张寒气缭绕的冰榻之上,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充斥着无上杀意的凌厉神剑。 “老师,苏峻他……”司马学政犹豫良久,忍不住开口问道。 “剑意入体,深入灵魂,我也没有办法。”苏大宗师惋惜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已经以万载温玉护住他的心脉,又以万载寒冰镇压他体内的剑气,但是能不能活过来,还得看他自身的命数。” “那岂不是十死无生?” “那也不尽然。”苏大宗师宽慰道:“此子身上有高人留下的手段,护持着他的魂灵不灭,若是他意志够坚定,未必没有醒转的一天。” “那需要多长时间?” 苏大宗师闻言深沉地看了司马学政一眼,道:“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甚至是一辈子。” “坏事了。”司马学政闻言懊恼,一拍大腿道:“这样的话,即便他醒转也肯定赶不上圣上的文华盛会了。” 说着,司马学政看到老师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刚刚收到京华府急报:圣上新得一支仙曲,名为《霓裳羽衣曲》,正要广招天下诗词大家入京填词,举行文华盛会,本来苏峻乃是最佳人选……” “哼!”苏大宗师忽然冷哼打断,道:“你就是算计太过,方才蹉跎至今,怎地还不醒悟?” “此事就此罢休,莫要再提,你这弟子,就交给你好生照料吧。” 说罢,苏大宗师脸色不愉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