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夜谈
夏阳是被开门声惊醒的，虽然声音不大，可她睡眠向来很浅，所以有动静她就醒了。 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已经十二点十五了。 外面的脚步声音很轻，显然是王建国怕吵醒了她，不过夏阳还是打开了灯。 “我还是把你吵醒了。” 王建国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着，脸上带着歉意。 “没事，晚饭吃了吗？冰箱里面还有菜，要是没吃，我给你热热去。” 夏阳很平静，就像以前，王建国因为工作要执行案件，他和同事要去找案件人，那些人知道要找他们，白天都不在，晚上才会偷摸的回去。王建国就和同事蹲守在寒风里面，每次回来都很晚了，夏阳很心疼，帮王建国暖和着手，帮他做饭菜，帮他打热水。 王建国楞了楞，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也好像是想到了以前，不过现在的夏阳没有帮他暖手，眸子里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爱意。 终究是不一样了，王建国心里叹息。 “我吃过了，你别起来忙活了。” 王建国已经脱了衣服，只剩下了线衣线裤，他坐在了床上。 夏阳把被子搭了过去，盖住了王建国的腰部以下，虽然屋子里面有暖气，可王建国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凉的，他穿这么少，夏阳怕他冷。 这样的夏阳让王建国心里很不安，他走的时候夏阳还有些冷漠，在和他置气，他知道，那是夏阳对于自己的失望。 可现在的夏阳已经完全平和了下来，难道她连失望都没有了，她对自己已经彻底死了心吗？ 王建国感觉有人用手抓住了他的心，抓的很紧，让他无法喘息。 “赵姐她怎么样？” 看王建国不说话，夏阳主动询问着。 “哦，哦，她已经睡了，她闹了很久，医生说她的头被撞的挺厉害，这样会加重她的病情。” 王建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他看到夏阳头上被撞的包，肿那么老高，他心里有些怪夏阳出手太狠了，就算是赵婷不对，可赵婷也不是夏阳的仇人啊，怎能这样对赵婷。 赵婷对着她一直哭，她倒没有说什么，不过赵婷的姐姐去了，对着自己一顿大骂，还说赵婷如果出了什么事儿，她不会放过夏阳的。 他知道赵婷的姐姐才死了丈夫没多久，心情不好。再说，他是夏阳的丈夫，替夏阳挨骂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他就没出声。 赵婷还劝她姐姐来着，让她姐姐一顿说，赵婷的姐姐还说，如果他不离婚，不对赵婷好，那他就别想安生。 他知道赵婷的姐姐这个人是比赵婷更不讲理的存在，再说，她死了丈夫，怕是心境上更偏激，如果她再加进来，那他的家庭将会有无尽的麻烦，以后夏阳和王雪就别想安宁了。 赵婷的姐姐还要给王玉打电话，如果再加上王玉，王建国头大，现在看来自己和夏阳离婚，夏阳和王雪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看着王建国那黯然的神色，夏阳的心又何尝不难受呢。 “建国，我们谈谈？” 夏阳想了半天，她终于开口。 “哦，哦，好，谈什么，你说。” 王建国回神，他没有想到夏阳还愿意和他谈。 “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夏阳只简单的问了一句，可她也好，王建国也好，神色都带着向往的回忆。 “怎么不记得，我记得那是八月，快要过中秋了，你说你要回家过中秋，可我说我想见你。我说了很多次，想见你，你都没答应，可那次你却答应我了。那个时候我别提多高兴了，我说我去你在的城市找你，可你却说你刚好请了假，你过来好了。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多惊喜，从你说你买了票开始我就天天等着。” 王建国说起来的时候语气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兴奋。 “我去车站接你，虽然我看过你的照片，可看到你真人的时候我还是震惊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是多么不上相，你真人比照片好多倍。看到你的那刻，我觉得我好幸运，没想到你那么美，那么纯洁，那么温柔，你的眼睛就像一滩清水，让我的心跳的厉害，可我又那么彷徨，你那么好，我这样一个男人又怎配得上你。” 王建国说完去看夏阳，夏阳也看向了他，夏阳冲他笑了笑。 “我领你去吃饭，我要点贵的菜，都被你拦了下来，就点了两个很普通的菜，你说只要吃饱就好了，不用那么浪费。那一刻我心里很难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知道我的经济条件不好，所以不想让我花钱。” “我要给你买衣服，你也不肯要，你什么都不肯要，不愿意花我的钱。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心底很好的姑娘。” “我领你去见我的父母，亲戚，他们当着你的面就反对我们在一起，说你太年轻，长的太好看，根本就不会看上我，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绝不会是因为喜欢我，让我们分开。当时我很生气，可你却拉着我，什么都不让我说。我过后问你，你为什么不生气，我记得你和我说：日久见人心。现在说什么，别人也都不会信，那就不如去做。” 王建国说到这里抓住了夏阳的手，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是啊，夏阳从来都不是一个爱说，爱耍嘴皮子的人，她一直都在做，默默的做着一切。 夏阳没有挣脱，任王建国抓着她的手。 “我们要结婚，我父母不同意，亲戚不同意，小玉不同意，你父母也不同意。那一刻我是有些绝望的，我爱你，可是大家都不同意，那我们还可能在一起吗？我怕你会退缩，也怕你以后会后悔。可你却问我……” 王建国说到这里停住了。 “我问你什么？” 夏阳反问。 “你说：建国，你想好了要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以后我们会面临很多的困难，你真的想好了吗？” 王建国嘴里说着，脸色很郑重。 夏阳没说话。 “我说，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做梦都想。能娶你，是我王建国的福气，只要你愿意，只要你不怕，这一辈子，我王建国都会爱你，护你，会一辈子对你好，绝不会对不起你。” 王建国把话说出来，他的眼睛红了，他松开了夏阳的手，紧紧握拳。 “我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夏阳知道王建国现在心里很激动，但她并没有停止追问。 “我记得，你和我说：建国，我不怕吃苦，我也不怕受累，我更知道嫁给你，以后我可能会受不少的委屈，这些我都不怕。只要你爱我，只要你对我真心的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温暖的家，那么这辈子我跟定了你，只要你不负我，我必生死相随，这是我夏阳对你王建国的承诺。” 王建国最后一个说完，他的身体微微抖着，他明白夏阳要和他说什么了，他辜负了她，所以他们当初许下的诺言就不再存在了，是吗？ 想想当初，夏阳那么坚定的和他在一起，不顾所有的人反对，毅然决然的嫁给了他。再看看现在，王建国觉得有人把他的心挖走了，让他痛，却又无力呐喊。 夏阳看着王建国，她的眼内也有泪光闪现，她把手轻轻的放在了王建国握紧的拳头上，王建国的身体一颤，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夏阳。 “当初我还说了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夏阳这句话，让王建国震动，他急忙反握住夏阳的手，连连点头，是的，夏阳说了这句，当初他也拉着夏阳的手，他发誓，这辈子他都会对夏阳好，绝不辜负。如果辜负了夏阳，他王建国不得好死。 “夏阳，我记得，我记得，我还记得当时我多感动，我多幸福，我觉得那个时候有了你，就是让我死了我也甘愿。你为了我，去说服你家里人，他们虽然不愿，可因为你的坚持，他们还是答应了。我甚至都没有去见过你的父母家人，我就，就和你结婚了。我只知道我顶了多大的压力，可是，你却比我承受了更大的压力，媳妇，对不起，对不起。” 王建国的眼里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当初夏阳承受的不止是自己这边所有人的压力，还有她娘家那边的压力，她都独自承担了。 那个时候他没有钱，又因为家人和王玉的反对，他和夏阳都没有办婚礼，夏阳连婚纱都没有穿上。婚礼，婚纱是每个女孩的梦想，一生最美的时刻，可他却没有给夏阳。 父母给了夏阳两千块改口费，夏阳因为知道自己还欠一个朋友两千块，二话没说就把钱给了自己，让自己还给朋友。 夏阳的娘家那边时兴要彩礼，如果没有彩礼，夏阳的父母家人就会被人笑话。夏阳知道自己没有钱，她就把她存下来的工资给了她的父母，说是自己给的彩礼钱。 赵婷为了为难自己，让王玉跑来问自己要钱，要买衣服，要买书，要这要那等等。而自己那个月还没有发工资，手里就剩下一百多块钱，看到自己为难，就把她卡上仅有的三千块全部给了自己，那是她仅剩下的存款了。 她说夫妻是一体，她的就是他的，他们要一起面对困难，一起经营他们的家。 以前的夏阳很喜欢吃零食，可她嫁给自己以后连吃包瓜子，她都不舍得买。 这样的事儿还有很多，一件件，一桩桩他还记得。 她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可他呢？到头来，他竟然辜负了她，自己真的该死！ 夏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拍着王建国，此刻她的心情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只是这么多年，她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建国，说实话，嫁给你，我没有后悔过。跟着你，我不怕吃苦，甚至我觉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一顿饭一个菜，两个人都舍不得吃，都要对方吃，都没有吃饱，那时候很快乐。我也不怕累，家里的活再苦再累，在我看来都是甜的，因为那是为了我们的家在付出，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会更好。” 夏阳拉着王建国的手，她的声音很柔和，让人从心里到外感觉到温暖。 “这些年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感情相比原来也有些平淡，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其实早就融入到了骨头里，我以为我们是最亲最近的人，我们会这样走完一辈子。” “赵婷这件事发生，我很难受，我不是不会吵架，也不是不会哭闹，也许你觉得我太冷静，觉得我没有争取，觉得我不在乎你，不在乎我们这个家。” 夏阳说到的时候她顿了顿，咽了一下口水。 “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 王建国连连摇头。夏阳怎么可能不在乎？要是不在乎，她早就和自己离婚了，她在意，只是她不愿意吵闹，不愿意发泄，岂不知这样，她伤的更深。 “我只是觉得你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家，你一定不会选择离婚的。我心里和自己说过只要你不会离婚，不管多难，不管面对什么，我都会和你走下去，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只要你选择和我站在一起，那么我就会选择一直和你站在一起。” 夏阳说的很艰难，曾经她以为这些话她不说王建国也会明白，可她觉得她可能是错了。 夏阳这话一出，果然王建国怔住了，他的身体微微有些抖，夏阳她说，只要他选择和她站在一起，不选择离婚，不放弃他们的家，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和他一起。 他明白了，夏阳不是不在意，不是难过，只是她一直都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就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婚。就算自己有了那样的念头，她还是不愿意放弃他，不愿意放弃他们的家，所以她什么都忍了，让他选择，只要他选择了她，那么她就会和他一起面对。 可是，可是他却最终说出了离婚，他选择了暂时放弃了他们的家。不管他多不愿意，那一刻他是选择了赵婷，所以夏阳才会有无尽的失望，那种打击，对于夏阳来说，是巨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