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武当风光秀,奈何心戚戚
华山与百花谷,对于张三丰成道,皆曾有过助益,这无疑是天大情分。 只是华山剑派百年前曾为强敌攻掳,知情之人基本折损,有些不着纸笔仅口口相传的讯息,传到今日难免不全或变味,加之为显世之派,百年来门人弟子繁杂,几代下来,藏书阁中一些典籍也难免缺失,故华山门中对此已所知不多,只还确定本门与武当两派素来交好,道争之中,也义无反顾站在武当一边。 反倒百花谷几乎与世隔绝,弟子稀少,至今还有一些典籍保留完整,凌珊这些年已知张三丰与百花谷、华山剑派的关系,现在点明此事,便是想以此助势。 她当然还可以提及十年前曾得张三丰相救之情,用以拉近关系,但又想到如此一来,此番救过莫虚道人之情,无疑打了折扣,故便选择性将此忽略,只先说有利部分。至于天虚道人是否已经知道这事,想必张三丰不会闲到救几个人还与徒孙知会一声! 虽然这消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天虚道人终究是老成持重的一派掌门,片刻便镇定下来,叹道:“没想到移天宫竟与百花谷一体,难怪能有两位宫主这般人物,只是贫道实在不解,为何百花谷如今会变成移天宫?” 凌珊知道他这是一时不能尽信,还在试探自己所说的真伪。这时候,不宜给人恶感,强改门派之名,无疑便是给人恶感之事,她于是直接将锅甩给先人,便道:“百年前,百花谷与华山剑派受赵匡胤案牵连之事,想必道长也有所了解,先人不甘就此沉沦,只是难以抗衡周帝强势,才生出修名改姓,以示心有改天换地之志的想法,也算是聊以***这是其一。而正巧本派至高掌法名为移天换地,移天二字与所求所想不谋而合,才确立新名为移天宫,这则是其二!” 人可以作假,身份也可以作假,但武功很难做假,造化三变,移天换地皆是百花谷的招牌神功,更容易取信于人,任意其一都可验证真伪,但天虚道人不好提出此议,因为如此一来,便未免有些伤人情面了,况且人家现在是带毒伤上门求助来的,主家反而逼人动武,怎么也说不过去。故而天虚道人虽的确是有所怀疑,却只是迂回试探,而不是开门见山,此刻凌珊虽是在胡说八道,但话中所说有理有据,完全解释的通,天虚道人虽然数十年阅历,却也不由信了几分! 听罢轻声叹气道:“当初赵案爆发之时,师祖武道未成,只能眼看着贵派备受朝廷打压却无能为力,引以为毕生憾事,贫道幼年在师祖身边服侍时,还时常听他感叹,恨不能重回当初!” 凌珊笑道:“张真人有心了!” 她轻飘飘一句,在天虚道人听来便好似意有所指:张真人有心,作为后辈弟子总不能无心无情,见死不救,如此岂非有悖先祖之意?老道心底一叹,说道:“两位宫主既是百花谷后人,那与武当便是自家人,要见三丰师祖,贫道绝无阻拦之理,只是……” 话里一顿,明显犹豫。 这“只是”二字一出,便代表另有波折,凌珊心底咯噔一下,预感不妙,果然,接着就听天虚道人叹道:“只是不瞒两位,师祖早年云游四海,如今尚未归来,贫道虽愿代为通禀,却是无米之炊,实难可为!” 凌珊不由默然,她连百花谷都搬出来了,天虚道人想必不会推辞,那张三丰出游不在,应是属实,但都到了武当,却见不着人,始终还是心有不甘,问道:“难道道长就没有联系之法吗?” 天虚道人摇头:“二宫主理应清楚,似师祖陆地天人一般的神仙人物,可谓朝游北海暮苍梧,日行万里也不过易事,我等又不会千里传音那样的仙家之术,就算偶有消息听到,等赶过去,他老人家也早已不知云游何处去了,这如何能联系到?” 凌珊大失所望,重重叹气,似问也似自语:“看来此行所望注定落空了,莫非我们真的只能束手待毙了?” 天虚道人道:“二宫主万勿如此灰心,师祖出门前曾说过,短则三四年多则六七载,必能回返,如今已有四年,师祖不日便应回山,两位宫主若不嫌弃武当茶饭粗陋,不妨先在山中多待一段时日。” 凌珊叹道:“如在往日,能留在武当感受仙家道韵,是晚辈求之不得之事,可近日我们尚有要事待办,实在不宜久留。” 天虚道人继续挽留道:“那便小住两日,再紧要之事,想必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贫道与一众同门虽无把握解去毒魔之毒,可助两位多压制一段时日想必没问题,趁这两日,也能集思广益,另寻良方!” 话既说至此,也不好再一昧推辞,凌珊便即应承了下来:“那就叨扰了!” 随后天虚道人命人去备好客房,又找来门内较为精擅医道的几名师弟前来诊治,只是几个加起来快要两百岁的虚字辈道士来把过脉后,一阵商讨争论,最终还是未能思得良方,唯有先送上了一瓶武当山秘制的上好解毒丹,以助压制毒性。时间也渐到中午,简单吃了些武当派伙房的素斋后,两人便找了由头,去客房候白日火劫降临。 下午,凌珊不愿在屋中干坐,也静不下心打坐练功,便又拉上师姐出屋在山上闲览。 沿途偶尔会遇见一些道士,多是武当四代五代的年轻或壮年弟子,也有一两个须发花白的虚字老辈弟子,当然,七侠五虚那样的人物没那么轻易见到。 最终来到武当三十六岩之最的南岩,听山间隐隐的清泉声,虫鸣鸟叫声,道人说话声,展望武当山一派锦绣风光,本该神清气爽,悠然忘返,可偏偏原并不重,只有几分的黯然心情,竟仿佛陡然间随之恶劣下来。大概就是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这么美,我很不开心之类毫无道理可讲的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