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8 夜丹的抉择
“陛下当着金翎妹妹都说些什么？不怕教坏了人家姑娘？便是你年轻时强抢了我进宫来，此时就那么骄傲！至于你逢人便讲？” 推门进来的正是唐王当年在燕国娶回来的公主，唐后夜幽懿。唐王刚才所说的强行拿下之语，听在夜幽懿的耳朵里自然心里不会高兴。 “嘿嘿嘿，寡人哪里逢人便讲了？这金翎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这也幸亏当初我不远万里把你掠来，要不然哪有如今这母仪天下的唐后，哪有这可心的爱人，哪有我们这比翼双飞的佳话。” “呸！谁跟你有佳话，分明是强抢民女。” 夜幽懿轻啐一口，然后将手中食盒放到书案上，打开后便有一丝清香溢了出来。 “就知道你们忙起来便忘了时辰，怕你耽搁了饿着我金翎妹妹，我特意做了吃的送来。” “你看，你看。” 唐王高兴的对媱金翎和李卫公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还是我的王后会疼人是不是？” “行了，行了。快些吃饭堵上你的嘴吧！” 夜幽懿佯做嗔怒的说道，然后从食盒之内取出一碗放到唐王的手上。然后又取出一碗放到李卫公的手上。 “十二先生近日多在宫中为陛下筹谋，可不能饿着先生，好像陛下克扣伙食一样。” 李卫公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娘娘说的哪里话，陛下召唤，便是克扣了我也不能说什么啊。” “哎！好你个李卫公，寡人什么时候克扣你了？” 唐王冤枉的申辩着跟李卫公对峙。夜幽懿却来到媱金翎身边，递上自己做的午膳，然后说道。 “妹妹刚从燕国回来，陛下谈论大事的时候，臣妾不敢搅扰，此时大家都在用膳，我可得劳烦妹妹给我讲一讲我娘家的事。” “在燕国一路南下，倒是见过了燕王、太子丹。后来又将夜华收做了张剑一的记名弟子，跟着我们一路走到了葫芦谷。只是这一路上受战事搅扰，每时每刻的心情都大不相同。如今说了那时的事怕也与当下大相径庭呢！” 媱金翎所言当然不假，她在云城关见到的是一个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大燕太子，而在燕京见到的则是担心多时后终于得到捷报，大松了一口气神采奕奕的燕王。最后陪她们走了许久的夜华倒不像太子丹和燕王那般乐观，尤其是在听了庆思源的分析之后更是急不可耐的跑回了燕国。若是将这些话说给唐后夜幽懿听，那可真是将燕国走的下坡路演示了个透彻。 唐后神色郁郁，显然唐王每日在御书房的研究推演，并没有避讳着她。这位聪慧的娘娘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娘家情况糟糕，如今太子丹的北伐，骑虎难下，处在尴尬境地甚至还有兵败之厄，焉能让她不担心呢。 “家国，家国。没有什么人，能有我们这些王室贵胄，更能体味到这两个字的含义了。既是家，又是国，荣辱成败具在一身。我这个外嫁的公主，鼎盛的大唐王后倒还罢了。只是王族内的那些男人们才是每日的殚精竭虑呢。” 夜幽懿走到张剑一的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听说我的那个弟弟已经拜在小剑仙的门下了，这真是他的福分啊！只可惜我夜氏福薄，赶上了这么个年景，要不然，能够侍奉在阐教门下，也是他的一番造化。如今只求妹妹看在这丝香火情上，大劫来时照看着我那弟弟一二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 媱金翎忙向夜幽懿宽慰道：“夜氏一族雄踞燕地，经营数百年，民心归附。一个小小雪国纵使有魔教相助，总归不成气候。纵使大劫来临，也终归还是人的问题。” “不错！” 恰巧吃完了王后所带午膳的唐王突然出声赞道：“金翎这句话说的有水平，也看的透彻。世间之事，万变不离其宗。不管几次大劫来临，亦或是这天下征战几何，终究抬不过一个人字。纵使在暗处有什么阴谋诡谲，在高处有什么大能，不过能够左右几处战场，占得一时上风而已。只要人心所向，便所向披靡。” “看看我们这位陛下。” 夜幽懿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倒显得我这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了，罢了，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吃完继续商议大事吧。” 说完，夜幽懿走到唐王身前款款一礼。 “陛下，臣妾这就告退了，你也不要拿金翎妹妹当你的那些将校使唤，金翎妹妹来到这里想必还要去看过夫子他老人家呢！过后还要回到武当山准备大典。妹妹忙着呢，你可不要耽误人家行程。” 叮嘱完，夜幽懿便退了下去。 “哎呦！” 唐王一拍脑门。 “看看，看看。王后还说帮不上什么忙，你看寡人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也是，金翎到底是方外之人。虽说大劫来临，但终归朝廷有朝廷的任务，道门也有道门的渡法。想必金翎也急着去见夫子吧！” 媱金翎下意识的看了看张剑一，然后看着唐王回道。 “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的，我倒也很想知道那燕国的北伐前线究竟怎么样了？” “那就好，十二先生，还是劳烦你把雪国的情况和你做的推演给我们讲一讲吧！” 李卫公拿起那根长长的教鞭，“呜”的在空中甩过，然后准确的点在了沙盘的一处关隘上。 ...... “报！” 一个传令兵跑入太子丹的营帐，跪伏余地，双手呈上刚刚在传送阵里出现的一张小纸条。 “殿下，云城关来报，那里已经下雨了。” 夜丹没有去接那张情报，而是将手头凝望良久的半扇鸡肋扔到桌上，然后神色怅然的走出帐外，看着北方那浓厚的夜幕，喃喃说道。 “终究还是要这样回去了吗？” 这时，旁边走过一人来说道：“殿下此次北伐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我王师所到之处，敌寇无不望风而逃。我们极大的削弱了雪国人的士气，让他们尝到了侵犯我雪国边境的苦果，也算知道了我们大燕的厉害。” “呼！” 夜丹吐了一口浊气，说道。 “你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远处，一堆燕兵正小心翼翼的走在河道冰面上，将雪国人的尸首扔到一个近日露出的冰窟窿当中。冰层下渐渐映出一抹妖艳的红来。 夜丹旁边那人也看着那里说道：“虽然没有逼出来雪国人的主力，但是这个教训足以让他们胆寒。而且雪国人本就不多，这些日子我们消灭了他们数万的有生力量，也足以使他们元气大伤。” “你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夜丹又说了一次这句话，显然他的心中已经无比的灰暗。 “殿下！” 那人忽然跪倒在夜丹的身前说道：“不过是没有歼灭雪国主力而已，我们大可以回到燕国，择机再战啊！毕竟现在的主动权还在我们的手里呢！” “我们奉大义而来。” 夜丹向着那河道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说道：“怕是此后我们需要面对的不是闻风丧胆的贼寇，而是举国哀兵了。” “太子殿下。” 夜丹身后那人以头撞地痛苦道：“是臣无能，不能为殿下分忧啊！只是还望殿下以社稷为重，稳守心神，切莫伤了身子啊！” “我没事。” 夜丹最后看了一眼河道，然后回身搀起他的军师。 “我们都没想到，那些野蛮的雪国人竟然如此的有耐心，并且如此决绝的坚壁清野，然后又送这些老弱病残来消磨我们的士气。想必应该是那个魔教圣女给这些雪国人出的主意吧！” 夜丹又看了眼北方的夜幕。 “这次没有把握住机会，怕是以后我们很难再能攻进这个地方了。” 说完这句话，夜丹觉得这雪国的夜晚似乎突然多了一丝冷意，然后转身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将我们的情况拟一份奏疏给父王传送回去，然后收拾辎重，明日回国。把攻下来的这些小城镇，小村子都给我烧了，一点有用的东西都不给他们雪国人留下。” 坐在主帅位子上的夜丹终于有了一些干练的样子，到底是大国储君，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草包。 “虽然现在士气不高，但是回去的时候可不能乱糟糟的，多撒探子出去，别让雪国人咬了尾巴。” “告诉雪见城那边盯紧点，这种关键的时候不要让后勤出了问题。告诉云城关做好战备。” 将自己想到的事情，都一一吩咐下去。夜丹刚刚提起的精气神，又泄了下去。他拾起桌子上先前扔下的鸡肋，出神想着。 当初他满以为会是一次简单的出征，趁着雪国刚刚遭受重创的机会落井下石。当初离开云城关时的信心满满，在什么时候就成了面对鸡肋的境地了呢？ “报。” 传令兵又跑进营帐，跪在夜丹的座前呈上一纸情报。 “雪见城传来消息，因春雨早至，道路泥泞，从云城关出来的粮草队伍陷在途中无法前进，预计要推迟两天才能到达雪见城。” “什么？怎么这么早就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