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魔
如夜幕逝去，黎明降生。 江堂眼前终于不是黑茫茫一片，但出现的景象也让他震惊了好一会。 “这是哪？” 看着雾蒙蒙的天，昏暗混沌的四方，江堂彻底傻了。 东方捧起一把地上黑土，又看了看不远处唯一一座黑色矮山，说道：“没有元气粒子，但有另一种粒子在蚕食我的身体。” “嗯？”江堂一愣，闭目感受一番后脸色顿时难看了。 东方看着腕表上下降的参数由慢逐渐变快，立即道：“这种粒子很强，完全凌驾在元力之上，它们不仅蚕食修者和妖丹的元力，还包含一切付涵元力的物质，如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具人偶身就废了。” 江堂惊讶的看着东方，瞧见东方的身子居然开始出现点点小黑斑后，脸色更是阴沉。 “最多半小时，不找到克制这种粒子的办法，我们肯定很危险。”东方说完，朝着一棵枯树打出了一炮蛛网弹，结果，看似腐朽风化的枯树居然毫无损伤。 东方却不在乎，而是飞到枯树旁，目中神光奕奕，仔细的观察树上的蛛网逐渐黑化。 另一边，江堂也在查看四周，不知为何，他渐渐感到情绪很糟糕，压抑，厌恶，憎恨，暴躁，越来越强的种种情绪令他十分痛苦，只想发泄。 “你怎么了？”观察完蛛网黑化的东方察觉江堂异样后，立即飘到他身后。 “我感觉很难受。”江堂说话间转过了头，立即让东方下意识退了一丈远，他看着江堂布满血丝的双眼道：“江堂你要冷静，你的神经受到影响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让我厌恶憎恨的画面不断浮现脑海中，不过……我知道是什么了……魔……”说到这，江堂整个人都僵住了。 与此同时，东方魂觉中的江堂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而眼前的他，更是黑气缠绕，本已经黝黑的赤膊上身开始如被墨染一般，开始一片片的泛黑。 猛然，江堂瞳孔中的血红居然开始浓缩，如被无数双小黑手狠狠挤压成了一团，其余的眼球已黑成深邃无光，只有中间一点晶莹的血红在释放妖异的邪光。 一瞬间，东方双手转化成炮，背部八根骨刺同时刺出，蛛网弹与蛛丝转眼间就把江堂整个人捆成了粽子！ “江堂你不要将清醒的意识分裂出来，那样会使你更加无法控制，听我说，魔粒子的确很强，但它再强它还是粒子，是能量，它是不可能生出独立思……” “唰唰”两声，江堂不等东方说完，已浑身黑焰熊熊，化开蛛网瞬间便取出双刀，扑向东方。 东方身体爆退，同时说道：“能量没有思维，它不可能吞噬你，而是你在吞噬它，吸收它，但这个你不是完全的你，只是你的一部分……” “当！”弯刀与骨刺碰撞间，东方才修复不久的背上又裂开了。 没有过多的交手，东方立即飘到高空，再次说道：“人有七情六欲，如今掌控你的不过是怒、恶之情，你还有五情六欲，占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千万不要分离，而是融合它，用你的五情六欲吞噬魔粒子，不要……” 江堂突然如离弦之箭般的射向上空，冲到东方面前，双刀一震，刹那间与东方的骨刺碰撞了十余次。 “咔！”一根骨刺终于从东方背上脱落，带着些须的碎片坠落在黑土上。 江堂也同时落了下来，可他的双脚刚刚接触在黑土上，瞬息间又弹射而起，双刀斩向东方。 “可有想起，那些年，坐在课堂里的女孩？她的侧脸，她的一颦一笑，她与其他男生交流时的心痛之感，忧伤吗？面对第一次死亡，可有惊恐？前世的父母……” 江堂的挥刀猛然一顿，似有挣扎之意，但仅仅片刻，这一刀还是斩了下去，不过，因为他身体开始下坠，故此这一刀没有碰到东方分毫。 “江堂你太愚蠢了，难道忘了你还是一个处男？两世为人经历了整整三十多年的处男生涯，连女人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我都为你感到悲哀……” “滚！” 江堂突然朝着上空的东方咆哮一声，但这一声过后他自己都愣住了！ “杀了他，杀了他！”突然，江堂身边飘来一团黑气，凝聚成一个硕大的狰狞头颅。 头颅乃是一张头生牛角虎脸兽首，它围绕着江堂时聚时散，那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不断在江堂耳畔徘徊。 “为什么，苦修十载，沦落到此？” “为什么，旁系子弟，受尽欺压？” “是天道不公？还是人性邪恶？” “敖珩啊，你要想想，为了家人，为了你们这一脉，你不断的证明自己，可是本家如何对待你的？献祭？不，那只是借口，敖家先祖根本不在这一界，他们拿了你的精、髓、灵是给本家的子弟，让他们的后代更强，永远凌驾在分家上，永远的欺压你们，分家一旦出现惊才绝艳之辈，都会被他们以献祭的荒谬借口剥削一切，满足那些慵懒，不知进取，只会坐享其成的本家子弟！” “狠吧，怒吧，杀了他，再回逆空山本家捏碎他们，蹂躏他们，你放心，有我帮助，你将成为世间至强，将亿万生灵踏在脚下，何惧区区逆空山！” “区区世间至强，算得了什么？”东方突然飘下来，对发呆的江堂也蛊惑道：“江堂，有我帮助，你将成为宇宙第一，这一界，不过是新手村，称霸新手村有什么意思？你要明白，被怒恶掌控，就会失去一切，就算你了报仇也没有快意，面对光溜溜的美女都硬不起来的家伙，活着有什么意思？不要忘记，面临死亡的恐惧，不要忘记，两世父母的悲痛，不要忘记，心怡的女孩与别人走在一起，不要忘记……” 随着东方的话，江堂眼中邪异的血光渐渐敛去。 “你姥姥的！以为说冀州话老子就听不懂了。”兽首咆哮一声，张口就要吞噬东方，结果，却从如烟雾般从东方身上一飘而过。 “山东腔，你不过也是阴魄之体，想要伤我，除非人偶身彻底毁去。”东方轻蔑的说完，再对江堂道：“交融，将七情六欲彻底交融，不分你我，魔粒子它只是你的营养，让它滋养你的血肉筋骨，不要抗拒。” 江堂针尖般的血瞳一撑，瞬间撑满眼眶，紧接着血丝慢慢退去，逐渐恢复正常。 “该死！”兽首愤怒的咆哮一声，神念一动，缠绕江堂身体的魔气更汹涌了。 当兽首正要再蛊惑，却见江堂掏出琉璃瓶道：“我要再重铸血脉，修复肉身，唯有如此才可炼化魔气，如果我失败了，东方你一定要毁了我，别让这家伙夺舍。” 言罢，江堂倒出三滴冥火，用着上次的方法直接拍向了胸口。 “轰！”黑焰升腾，宛如咆哮的沧龙，在诉说着不甘。 “哈，哈哈！”兽首一愣之后，竟反而笑了，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道：“那根本不是冥火，而是魔血，并且是最为古老的无象魔血，无象魔无根无源，乃天地间亿万生灵魔念所化，包容世间一切邪恶，你吞噬他的血，无疑是给自己种下魔种！” “原来如此，不过，欲望无极限，万恶淫为首，你说，他是变得贪得无厌呢？还是好色之徒？”东方摸着小下巴道。 “你……”兽首对这家伙真是无语了，冷哼道：“情算什么，欲算什么，哪里比得上无情杀念，除了杀，他再也不会有第二念头。” “这不可能。”东方光洁的小脑袋微微一摇，道：“如果他用杀念将情欲斩断灭杀，倒是有可能变成杀戮机器，但如果一直处于交融状态，魔念，只会滋生出一情一欲，亦是无情与杀欲，但是无情用在哪？杀欲又用在哪你考虑过吗？如果只是用于敌人，呵呵。” 兽首傻了，他还从来没有考虑这方面，但是，他的确心慌了，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同样来到了这里，同样的融合了魔血，然后如没事人的离开了！ 兽首当年很不甘，不想如此放过他，奈何，如果继续将他留在这里，这个残破的魔界很可能反过来被他主宰！ 因为他进入这里后修成魔丹，不把放出去，不仅所有魔气被他吞噬一空，连魔界本身必将被他炼化，届时，兽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不可能，三万年来，无数修者只有一个人成功而已，他绝对不可能是第二个！”兽首有些慌了，这番话说出了连他自己都感觉心虚。 因为江堂目前的情况很特别，魔气虽然疯狂的涌入他身体，但他的皮肤不仅没有变黑，反而出现古铜色般的光泽。 另外，他身上焦枯的皮肤也在慢慢脱落。 “糟糕！”兽首大惊，正准备有所动作时，却听东方道：“念在老乡一场的份上，算了吧山东腔。” “呸！老子就是死在你口中的老乡手里，说什么遵循天道，狗屁！” 兽首咆哮着，疯狂的述说道：“遵循天道而活并没错，可，真正的天道乃无道也。不论人鬼神，这世间少有明智者，他们皆认为生死由命，死了就该度轮回洗三魂净七魄再创自我，殊不知，进了轮回便永忘前尘，你已非你，我已非我，即便修得大道重知前尘，那是昨日的你？还是明天的你？既然这天道秩序如此无视他人真我，老子打不破，难道还不给逃？非要将老子打得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