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两百零二章 并肩作战
王曦望着嬴莹，先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明白师姐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他认真起来，道：“师姐……这事儿……你和我谈？” 很明显我不够资格啊…… “不然呢？里院都走了，只剩下你一个，按照咱医者的规矩，都以在场最高职称的医师意见为准，直到更高级别的医师出现为止。这样，责任划分比较明确。”嬴莹服下了党明递过来的一颗丹药，同时示意后者也给王曦送一颗。 王曦服下丹药，苦笑道：“师姐，你不说最后这句话，还好一些。你一说，我总怕担责任啊。” 嬴莹笑着指了指肚子，道：“这种责任你都敢负，还有什么不敢的？还是说……师姐当了这艽朝的皇，你就不敢相信师姐了？” 王曦连连摇头。 无论如何，他都相信嬴莹，而且他已经晓得现在的情况了。 师姐当了艽朝的新皇，自然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她本身就一直致力于避免战争，减少流血冲突。即使在先前的大战之中，也一样没有放弃和平的希望，稍微有一丝可能，她都牢牢抓住，不愿放弃。 她现在口中所说的帮忙，自然是艽朝也出兵，和里院一起，去参加那最后的一战！！ 子君的獠牙已经露出，所有的意图也全部暴露，一旦他的计划成功，那可就不仅仅是影响一个阴阳两界了，而是整个太极。虽然在那种情况下，艽朝依然能够保留着最后一块地方赖以生存，但这只是因为天道的缘故。反正，如果让子君统治了一切，艽朝以后便再无半点希望，也完全失去了自由。 自由和希望，这两个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了，那一切就都没有盼头了。 这是出于公，而出于私，纯粹从艽朝自身的角度出发，那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名正言顺地进行“魂魄”窃取了。 只要在王曦他们所在的世界开战，魂飞魄散的亡魂，最终都会融入到艽朝的阴间，让其地盘壮大几分。 而这一点，是无法避免的，即使是里院，也没有办法。 所以，如果艽朝要参战，里院只能答应。 只要这最后一战，定下了乾坤，为所有的一切都划上一个句号，这点儿气度，里院还是有的。 况且，如果艽朝真的出力，里院的伤亡必然会减少，这种好处，里院不会拒绝。 再说了，即使里院小气，不答应，难道这最后一战就不打了？ 该魂飞魄散的，还是要魂飞魄散，艽朝只用坐在那里等着自己的阴阳两界壮大即可。 总之做与不做，结果都一样。 嬴莹看穿了这一点，王曦自然也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变坏了？”嬴莹问道。 王曦道：“师姐你能想到，我不相信里院和地府那些人精想不到。留我下来，也就是方便一点吧……而且……师姐，真的按照咱医师的规矩，在场的最高职称，可不是我哦。别忘了，我连执业医师考试都还没参加呢……今年什么也没复习，多半要凉，我还是老老实实等明年吧……这大半年来，几乎都没有怎么碰过书了。” 王曦刚说完，随即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他似是反应过来了，为什么以前师兄们爱说他脑子有坑，关注的点总是莫名其妙。 这最后的一战惨烈程度绝对超乎想象，而自己却在这里想着几十天之后的执业医师考试…… 嬴莹看着王曦那双明亮的双眸，也只是浅浅一笑，她已经习惯脑瓜经常脱线的王曦了。 她指了指山下。 就在不久前，彼此还在厮杀的双方，现在却只剩下了艽朝的军队了。 要不是艽朝硕果仅存的骑兵从远处三三两两地返回一线天，似乎很难让人相信这里发生了一场灭国之战。 零散的骑兵，不足一千。长端铁骑，只剩几十。艽朝的军队，不到两万。 在接下来和子君的作战之中，这个兵力，其实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了。 甚至可以说，连里院，也无法左右战局。 最后的一战，是阴对阴。 子君积攒千年的实力以及打了千年的算盘，这种棋局，巅峰状态下的里院可以上。但不到一年，连遭算计，最后更是多番大战，伤筋动骨了。 此时此刻，再让里院坐在这棋局上，有些不够资格了。 “师弟，你说……让他们并肩作战……可能吗？” 这一战，便是子君对天下！ 虽说艽朝有自己的小九九，但大家也必须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子君了。 而从敌军变为友军，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不到…… 王曦自然听懂了，道：“师姐，子君想要的，是关闭鬼门关。目前剩下的，有那么几座，你的军队，只用派去守其中一座就行。和里十一院以及我们里三院在一起，大家多多少少，还是可以攀点儿关系。或许做不到把后背交给对方，但只要不接触太过紧密，死命认准了子君的阴兵砍，问题应该不大。” 嬴莹听完，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拔出了腰间那把仅仅作为装饰所用的天子佩剑。 这把佩剑，从艽朝的工艺水准来看，无疑是极高的了。剑长三尺，剑刃锋利，剑身稍阔，剑鞘镶嵌五光十色的宝石。 她举起长剑，平举向前，轻声道：“记得有一次小一师妹和我聊天，说你第一次去他们寨子，你们去抢钱，出发之前，她让你上台去呜哩哇啦地说一大堆鼓舞人心的话，当时听着，觉得很有趣。可惜，我不会说，就算说，我也不知道如何激发他们的热血。我这个皇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稳。即使是皇，也依然言轻。师弟，你也帮我说一次吧？” 听得以前的趣事，王曦也不由自主地回忆了起来。 他向来如此，从不愿站在聚光灯之下，他就想当个默默无闻的人，躲在师兄后面，躲在师傅后面，哪怕躲在女人后面，他也愿意。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说：“好。” 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没有任何资本来对艽朝的军队喊话。 他想的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那些我曾经为小一做过的事情，我也可以为师姐做。 王曦转过身，看着艽朝的文武百官，以及那些在山下肃然默立的军队，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当初在巫寨外面，和那些同龄人一起去干一件怎么看都不是太靠谱的事儿，说点儿什么，没什么问题。可这个场合，他发现自己还是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话。 良久，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轻轻笑了一下，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抢亲的。昨天，本该是你们陛下大喜的日子，只是可惜被我们打断了。今天……轮到我来娶你们的陛下了。我只是个小人物，但我背后的里院，有钱，有酒。各位不嫌弃，就作为你们陛下的娘家人，去华夏喝一杯喜酒，何如？”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连嬴莹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王曦。 只是片刻之后，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熟悉了起来。 这才是她认识的王师弟啊，永远都那么脱线。 一个战前训话，被他说得这么不伦不类。 “这个求婚，喜欢。”嬴莹淡然道。 是啊……这哪里是一个战前训话，这纯粹就是一个不及格的求婚啊！ 但是……嬴莹喜欢。 一直以来，她的性子都让她把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里，即使思念泛滥成河，她也狠狠地克制住。 她也多么希望告诉天下的人，她有喜欢的人，有爱的人，这个人是她的师弟，是个里三院的小白，她喜欢得不得了，她甚至还怀了她的孩子。 只是，这个渺小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时机去实现。 现在……在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合时宜的节点，却被王曦犹如宣读圣旨一般高调地昭告天下。 这如何让她不满心欢喜。 党明多会来事儿，也顾不得逾越礼制，在百官做出反应之前，抢先一步道：“恭喜姑爷！凤羽军必当全员朝贺！” 此话一出，开始有反应快的人回过味来了。 这斗了千年……怎么画风说变就变？ 弯转得也太急了吧！？ 表面上看起来，是王曦做出的一个婚宴邀请，但实际上谁都知道那是扯淡，大家都明白过去是干什么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是由一个正儿八经的里院的医师发出的邀请。 不管这个年轻小屁孩儿什么职务，在里院什么地位，反正现在他代表的是里院的官方意志！ 里院为什么留他下来？ 还不是因为他和皇帝陛下的那层关系？ 多想一想，这简直是大利好啊！ 这是在踏上另外一方土地啊！ 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友军！ 先不管这个友军有多水，人家能不能放心把后背露给你。 但是这是经过了允许的啊！ 这次，是站在了正义的一边啊。 虽然各有各的正义。 但这一次，双方的正义一致了啊！ 再进一步，大胆想一下。 这个邀请，持续的时间，会有多长呢？ 口子会放得多开呢？ 这一年来发生的各种事情，都像是复读机一样，不同的开始，同样的结局。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被里院给同化。 本以为，艽朝和里院，这一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化敌为友，并肩作战的。 可世事如棋，谁又能算到今天这个结果呢？ 是不是这一仗之后，里院甚至会为愿意进入华夏生活的艽朝之人，申请一个合法的身份？ 阳巫不就是这样操作的吗？ 太极本就一体，有阴有阳，有大有小，天地灵力、因果遵循天道在其中往复循环。 艽朝的人，在以前，不也是华夏这边的魂魄消散之后，再从混沌之中新生的吗？ 眼光高一点，格局大一点，世界本就一体，和而不同，求同存异，才是天地大道啊！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文官作揖，武将抱拳，三军拔刀，呼声震天！ 王曦似乎也被这股气势给震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那番乱七八糟的话，居然能有这种效果。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嬴莹，然后道：“既然喜欢，那你嫁吗？” “嗯！” 嬴莹低声，轻轻点头，不再维持一个皇帝该有的威严，露出小女儿家的作态。 “那咱……走起？”王曦问道。 只不过，这句话，他没有对着嬴莹说，而是看向了艽朝这边为数不多的熟人。 党明玲珑心思，根本没去看兵部尚书，高声喝道：“建立界门！凤羽军先行！出征！追随里三院共同守卫鬼门关！” 没有任何人质疑党明的命令，谁都看得出来，他即将成为新皇面前红得发紫的贵人，巴结还来不及呢。 随着命令的发出，艽朝的军队开始迅速运转起来，一道又一道界门渐渐开起，由凤羽军手持嬴莹信物以及王曦的手机先行通过，避免误判。 终于，这才是最后一战了啊…… 王曦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终于可以有个了结了。 可还没有等他继续感叹下去，前方传来了一个消息，让他和嬴莹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 不仅是他，因为传话的，不是艽朝的军士，而是里院的自己人，甚至连传话的人都似乎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之中缓过劲儿来呢。 按照里院的计划，接下来会和地府一起，死死地守住最后的几座鬼门关。 只是，这一次的作战目标，不是保证鬼门关被攻破，而是担心它被摧毁。 但是等里院的人撤回华夏之后，傻眼儿了，发现地府根本不是这么打算的！ 地府已经自行将剩下的几座鬼门关摧毁来只剩下一座了！ 里院一开始还不知道，吓得不轻，以为在异界作战的这段时间内，子君率兵已经连下几城。那种情况的话，那么里院在艽朝所取得的一切胜利，瞬间就毫无价值。 毕竟满编整员的里院游离于主战场之外，对于战局的走向，还是很有影响的。 等后来了解真相之后，顿时觉得地府说得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也好，只留一座鬼门关，对大家，都省事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