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简单的日常
早餐还算不错，烤得微焦的全麦黑面包、两枚白水煮鸡蛋、几片青翠的生菜、两根仅比大拇指粗一些的细长胡萝卜还有一杯煮沸的牛奶。 没有发酵过的黑面包很硬，其中甚至还掺杂着相当一部分的麸皮，考过之后闻着还行，有一股麦香，不过口感很差，而且味道寡淡，作为主食而言，实在是难以让人提得起兴趣，但不吃就得挨饿。鸡蛋味道还不错，如果能做成煎蛋那就更好了，可惜家里的黄油仅剩下一点点了，爱莎舍不得用来煎蛋。 生菜和胡萝卜倒也算得上新鲜，不过牛奶就显得有些太腥了一些，虽然知道喝这玩意对身体好，但奥斯卡每次喝起牛奶来都像是在喝药一般。 可即便只是这样的一顿早餐，在卡德斯这个仅有几十户人口的小村子里便已经算得上是很奢侈的享受了。 寻常的平民家庭，早餐是根本没有的，一天基本就两顿，而且吃的还是大量麸皮加上少量破碎得不完整的麦粒煮出来的糊糊，偶尔会加一些野菜或者蔬菜进去，不过除了一点发黑的劣质食盐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调料，很难想象这种食物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味道。 磨坊是贵族老爷们的，只有距离村子十几公里之外的小镇上才有，而且使用磨坊还需要上交一部分粮食作为手续费，大部分平民们都舍不得这些手续费，所以他们连吃黑面包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个自然资源没有被过度开发的世界里，靠近村庄的山林里或许有不少的猎物，但那些也是贵族老爷们的，普通平民擅自去打猎的话，就算是偷猎，是犯罪，一旦被发现，轻者被要求赔偿甚至贬为奴隶，重者被绞死都不是没可能。 而远离村庄，更加蛮荒的大山野林虽然不是贵族老爷们的领地，可那些没有被开发过的地方却充满了危险，不仅各种毒蛇猛兽层出不穷，甚至还出没着能够匹敌骑士老爷们的“凶兽”，一般的平民想在哪些地方讨生活，简直比登天还难。 吃过早餐之后，奥斯卡和爱莎就开始收拾起了屋子。 父亲卢卡去前线打仗快两个月了，母亲安娜也在前五天去了外公家探亲，所以家里这几天都只有姐弟两在。 爱莎虽然也算得上勤劳，每天都会整理一下屋子，但总比不上安娜细心，基本上都是随便收拾一下大致看得过去就行了，不会像安娜一样每天都把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卢卡晚点就要回来，要是让他看到家里乱糟糟的，姐弟两只怕少不了挨一顿训斥，所以必须在卢卡回来之前把家里打理好才行。 收拾完屋子之后就去喂牛，很快就要开始耕地种小麦了，罗恩是村子里仅有的两头耕牛之一，不把它喂好可不行。 喂完罗恩之后随便给鸡舍的食槽里撒了一把麦粒，然后打开鸡舍的小门，让它们自己出来院子里找食，奥布莱恩家的后院有两个篮球场并起来那么大，足够它们撒欢了。 后院原本是一个简易的花园，不过打理得很差，大部分都是荒废的，仅有的几丛月季也半死不活，后来在奥斯卡的强烈建议之下，才建了牛圈、鸡舍，开辟出了两块菜地，种上了十来颗果树，还挖了一个约莫二十平方的小池塘蓄水养鱼。 得益于这个被改造的非常富有生活气息的后院，家里近两年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喂完牛之后还得去割草。 奥布莱恩家虽然还有些“体面”，但并不就代表爱莎和奥斯卡不用努力干活了，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有些落魄的骑士老爷都尚且需要亲自干活，更别说连骑士都没有的奥布莱恩家了。 割草不用走远，去村子旁的小山坡上就行。 爱莎和奥斯卡去牛圈里牵上了“阿瓦克”和“无敌”，拿上了背架和镰刀，便出了家门。 “阿瓦克”和“无敌”是两匹小马驹，一黑一白，非常罕见的双胞胎。 两匹小马是父亲的坐骑“温莎”在两年前生下来的，血统虽然不算优良，可体型却长得很好，两岁多一点，肩高就已经有一米五左右了，虽然是当做战马来养的，但平时也能托一些东西，比如草料。 两匹马驹的名字都是奥斯卡取的，黑马“阿瓦克”、白马“无敌”，两个名字都有纪念意义，其中承载着奥斯卡很多的回忆。 割草并不麻烦，小山坡上的草长得很茂盛，而且村子里的畜生不多，仅仅一个小山头就供大于求，不过因为需要一直弯腰，所以也算不上很轻松。 才用了一个多小时，爱莎和奥斯卡就割够了四个背架的草料，草料扎成一捆一捆的，用绳子绑在背架上，加起来差不多有三百多斤的样子。 这点分量其实光凭爱莎自己就能够背回家，不过既然带了马来了，爱莎自然也乐得清闲。 绑好草料之后，爱莎和奥斯卡就近在旁边的山溪里面喝了点水，溪水很清凉，还略带些许甘甜，源头奥斯卡曾经去过，是从一个山崖下的石缝之中冒出来的，算得上是优质矿泉水，村子里的人都喜欢来这里打水回去饮用。 喝完水休息了一会之后，将两匹马驹栓在树林边任其吃草，姐弟两又去树林里找了一些蘑菇。 此时正是夏末秋初，雨水充沛的时节，湿气大，温度也够，很多能够食用的蘑菇都会在这个时节生长，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珍品”，比如贵族们最为青睐的“光明华盖”和“地灵菌”，前者可以卖到五个银里克一斤，换成两铜子一斤的去壳小麦，能买两百五十斤。 而后者更是不得了，价格直接就是按金隆德算，一斤十五个金隆德。 按照一个金隆德换成二十五个银里克，一个银里克换成十个铜雷格，一个铜雷格换十个铜子来算，一斤“地灵菌”就能换成整整一万八千五百斤去壳小麦。 在这个小麦一年一季，亩产连两百斤都很难达到的世界，一斤地灵菌换成的粮食，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五六年还多。 差不多又用了一个多小时，爱莎和奥斯卡才捡了半篮子可以食用的蘑菇，都是些在寻常不过的普通货色，毕竟“珍品蘑菇”总是罕见的，否则也不至于卖到那么高的价格。 割了草、捡了蘑菇，拴在树林边上的两只小马驹也差不多吃草吃饱了，不过爱莎和奥斯卡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小溪上游的山沟里摸了一些石蛙用草绳捆着，这才牵着托着草料的“阿瓦克”与“无敌”回了家。 在奥斯卡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不吃石蛙这种东西的，人们大多都认为这种东西不详，甚至一部分人还认为石蛙和蟾蜍一样，是有毒的，所以在这条是山溪里，石蛙不说泛滥，但却绝对是不缺的。 本来奥布莱恩一家对这个东西也是敬而远之的，卢卡在见到奥斯卡奖这个东西捉回来之后还训斥过他，就差动手打了。 不过在奥斯卡的再三解释与恳求之下，一向宠溺奥斯卡的安娜还是同意了奥斯卡，让他用石蛙做一次菜，并且在做好之后还先让家里养的狗吃了一些确认是否有毒。 而在那之后，山溪里的石蛙就成了奥布莱恩家的专属美食，每次奥斯卡却捉来，吃的最凶的就是当初差点因为石蛙而打了奥斯卡的卢卡。 今天卢卡要从前线回来，所以奥斯卡才特地给他抓了一些，晚上做成一道鲜美细嫩的清蒸石蛙，用来犒劳卢卡。 回家之后，爱莎和奥斯卡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就开始了日常“锻炼”。 锻炼的方式源自于奥布莱恩家族的骑士传承，传承的锻炼方式一共有三种，一套类似于体操，用来锻炼身体的“战舞”，一套用于实战的“剑术”，一套用于调理生理平衡的“呼吸法”。 “战舞”一共有三个部分共计三十九个动作，前十三个动作需要全面负重练习，锻炼的是身躯的力量和耐力，中间十三个动作需要道具辅助练习，锻炼的是身躯的爆发能力，最后十三个动作需要配合适当的地形和剑术来进行练习，锻炼的是身躯的协调与平衡性。 以奥斯卡的眼光来看，这是一套十分“科学”的锻炼方法，美中不足的是如果长期进行这种锻炼，很有肯能会超出身体的负荷，将身体“练”伤。 而骑士传承之中解决这个隐患的正是最后也最隐秘的一部分，那条用于调理生理平衡的“呼吸法”。 这套“呼吸法”并不小奥斯卡曾经看过的那些西幻小说一样，仅仅凭借呼吸就能增加身体的强度，它起到的作用是调理身体的生理平衡，让身体处于最佳的状态，借此来修复因为练习战舞而对身体造成的细微损伤。 这样一来的话，身体就会在“破损”与“修复”的循环之中不断的凝练变强，这才是爱莎能够以一具娇滴滴的少女之躯放倒一头公牛的原因。 当然，进行这种练习并非是毫无损耗的，无论是锻炼和修复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而这些能量也不可能凭空生出，所以骑士们对于食物的消耗无疑是很惊人的。 即便只是身为骑士侍从的卢卡，也需要整整二十户农民才能供养得起，卡德斯村的五十四户人家之中，其中二十户都需要向卢卡缴税，用奥斯卡的话来说的话，这二十户就是卢卡的食邑。 另外二十户则是直接向卢卡的上司，也就是骑士老爷缴税，一名骑士可以有五名骑士侍从，也就是说一名骑士有一百户人口来对他进行供养。 而这最后的十四户，则直接给领主上税，一般在收获之后他们就会把需要缴纳的税务送到镇子里去，会有税务官来收。也有些骑士会代收这一部分税务，至于最后会不会上缴到领主哪里，就只有天知道了。 锻炼完战舞之后就是剑术实战，奥斯卡在战舞的天赋上虽然比不得爱莎，距离骑士侍从还差着很远，但他在剑术上面的“天赋”却远远不是爱莎能比得上的，在爱莎不动用远超过他力量的情况下，奥斯卡每次都能将爱莎打得落花流水。 毕竟，奥斯卡这三年在罗德兰打生打死，屠龙弑神，可不是白干的，说句不怕谦虚的，奥斯卡在罗德兰干掉的银骑士只怕比整个子爵领的人口加起来还要多。 而所谓的罗德兰，其实就是早上奥斯卡醒来之前，在睡梦中与银骑士战斗的那个世界。 自从奥斯卡脱离了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能够主宰自己的身体之后，他每天晚上只要一睡着，就会自动进入那个名为罗德兰的地方，与各种各样的活尸、英雄、怪物、恶魔甚至神明们进行厮杀。 奥斯卡虽然不能将他在那个梦幻世界所获得的力量带回现实，但他在哪里锻炼而来的技巧却铭刻在了他的内心之中。 这就是他所谓的“天赋”！ 当奥斯卡在剑术比试之中又一次将骄傲的姐姐打击得失魂落魄之后，前院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卢卡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