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动如山
乔隐等了好几分钟，但姜山还是像个望夫石般，摸着自己怦怦乱跳的良心一动不动。 淡然的乔隐忍不住了，不耐的淡淡开口问道：“怎样？我有资格在这里教拳吗？” 这一问细若蚊蝇，但他发出的声音好似与波动的空气凝成了一线，尽皆灌入了六七米外的姜山耳中，没有丝毫外溢。 姜山的耳部犹如被马蜂用屁股打了一针，整个人被刺激得瞬间醒神了。 、他一向细腻，内心本就不平静，被这么一震，再度掀起了滔天巨浪，一万匹草泥马适时踏浪而过。 这是个什么存在！ 姜山有种直觉，就算周遭有人，这句话也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还需要他炸下去吗？ 已经够了，再炸下去，就不是自己能够留住的人了，赶紧抱住“这条大腿”方为王道。 “有有有，乔师傅你当然有这资格！”姜山激动得连舌头都打结了。 对武术兴致缺缺的人，是理解不了他现在的心情的。 “行，还需要走什么程序，一并来吧”。 乔隐依旧风风火火，欲将繁琐一次性解决，时间对他来说好像真的很宝贵。 姜山一溜小跑奔到了他的身前，露出这辈子不曾绽放过的谄媚，小心翼翼的答道：“需要您的两张身份证复印件，还有拳师资格证以及个人简历”。 用上了敬语，老板的架子被他完全甩到了一边。 乔隐脸色微微一变，抬起手，食指和拇指相互搓了搓道：“烟”。 冷不丁的吐了这么一颗字，这架势好像整个世界是围着他转的一样，但人冷话不多的乔隐就是有这魅力。 就连腰缠万贯，接触过很多大人物的姜山都言听计从，从口袋中摸索出烟盒，抖出一根，递到了他的嘴边。 乔隐的大哥派头表现得很自然，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伸嘴一口咬住，闷闷的再吐了一颗字：“火”。 “啪！”姜山赶紧把火送上。 乔隐深深的吸了一口，用手指夹住香烟，“嘶呼....”吐出烟圈后，方才接住了话题。 “刚才展示的就是我的个人简历，至于拳师资格证，我没有，如果你这里不收，那就算了，这根烟就算是你看表演的费用吧”。 姜山听罢，这才明白他不是拿自己当小弟使唤，而是在收取“演出费”，只是表达的方式太酷了而已。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风范吗？ 拳师资格证，算是一个武馆镇场的标志，有，就能吸引到更多的学员。 没有，就会让前来报名的人怀疑拳师的武学造诣，够不够格教拳。 所以姜山招聘的首要标准就是要有拳师资格证，但这只是乔隐没来之前的标准，现在可以丢到九霄云外了。 本就是兴趣所致，聘用了乔隐，姜山才不管有没有人来学呢，有更好，没有让他教自己一个人，岂不是爽歪歪。 姜山风轻云淡的摆手道：“以乔师傅您的造诣，完全不需要拳师资格证”。 “嗯”，乔隐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入馆有戏，但他没有表露出丝毫兴奋，缓缓的从裤袋中掏出身份证递给了姜山。 姜山仔细一看，这是一张老式身份证，但有效期还有两个多月才过。 身份证上的头像很稚嫩，但和眼前的乔隐轮廓一致，是香港西贡人，确认无误，姜山就退还给他了。 言多必失，也没什么好啰嗦的了，姜山直接口头聘用了。 “欢迎乔师傅加入鄙馆，您准备什么时候来上班？” 乔隐道：“什么时候都行，你是馆主，时间由你来定”。 干脆！ 既然找到了教头，姜山自然开始考虑开张的事宜了，稍稍沉吟了一下，便开口道：“我准备外天开业，烦请乔师傅到时务必按上班时间过来”。 不靠这个吃饭，他完全没想过要挑选什么黄道吉日。 “好，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乔隐朝姜山拱了拱手，迈开步子就朝大门走去了，江湖气息十足。 “您不了解下工资待遇什么的吗？” 一般来找工作的人，最关心的就是这些，但从进来到现在，乔隐只字未提，姜山都替他着急了。 乔隐步伐不停，头也没回的应道：“你很有心，我相信你不会亏待我的”。 有丁点夸奖的成分在里面，但也将难题抛了过来，不过钱多任性的姜山接得住。 目送乔隐的身影消失，姜山缓缓走到休息区坐了下来，开始思考起一些事情来。 作为商业世家，做事要高调才行，所以他不想低调，开馆的派头肯定要做足。 过于显眼，必然会有人来踢馆，毕竟武馆的生意惨淡，多一家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当着众人面击垮新武馆的当家拳师，谁还会愿意掏钱来学习呢..... 但有乔隐在，姜山完全没在怕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他有些庆幸刚见面时，自己没有摆架子。 乔隐人虽年轻，但姜山觉得他肯定经历过很多，是个有精彩故事的男人，是个老江湖。 -------------- 是夜，月隐星沉。 早上还在油麻地的乔隐，现在已独自坐在长洲一个人迹罕至的偏僻处，身边散乱放着几个烈酒空瓶，手里拿着一瓶，眼睛盯着远处包山节未至，还处于冷清中的北帝庙，思绪万千。 束着的长发，已松解开来任风吹拂，要不是穿着现代，结合他此时的举止，十足像个古人，忧郁感浓郁。 愣神了许久，乔隐摇了摇手上的酒瓶，哗哗响，证明还有，还能再灌上一口，于是举到嘴边欲一口饮尽。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背后的空气有波动，一阵风袭来，但这风只占了后背拳头大小的区域。 有暗袭！ 乔隐快速的将酒瓶放在地上，随即站起身来，开口轻咤了一声：“喝，不动如山！” 提气自丹田，将真气扩散至全身，而后释放喷薄出来，一个似上古神兽玄武的有形气劲霎时出现，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这是武者将内功练到极致，打通了任督二脉，已达到真气外放凝形的境界！！ 这一套操作看似繁琐，玄之又玄，但他短短两个呼吸就已完成，可想而知他在姜山面前展示的“震撼表演”，有多么的小儿科。 防御气劲刚成型，一道黑影携带着杀招已至！ “砰！砰！砰！.....” 黑影快如鬼魅，绕着他，在八个方位眨眼之间就已经分别轰了一记重拳！ 遭此全方位的八道重击，玄武气劲泛起了如水面般的涟漪，却未被破开。 黑影无功，吐出一道男女音混杂的叱喝：“我就不信轰不开你这乌龟壳！接我八荒逝影拳第二式·叠影重锤！” 招如其名，身法不变，攻击位置不变，就是每一击轰出了两道拳劲，绕着只防御不进攻的乔隐连轰了十六记！ 但玄武气劲还是未被轰破，待黑影招式已老，“喝！”乔隐鼓劲一震，散去了玄武气劲，连带着将黑影也震退了。 黑影被震得踉踉跄跄，空门大露，但乔隐并未抢攻，而是朝他高喝了一串带着河北沧州口音的话。 “千面，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习武之人不必太过拘泥于套路，若你将十六拳合一的法门悟透，必能轰开我的防御，现在我为你展示一记异曲同工的腿法”。 “看好了，皇极崩山腿·旋龙钻！” 乔隐语毕，随即腾身而起，拔空两丈，将真气尽聚右腿，扩散成旋转龙形气劲，以最强穿刺力，如天神下凡般照着地面的一块巨石蹬去！ “砰！涡涡.....” 旋龙气劲蹬在巨石中心，像钻机打孔般，不断的将洞扩大，乱石纷飞，短短几个呼吸，就将巨石层层旋开，分离爆破成了一堆碎石！ “呼....”乔隐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下体内躁动的真气，看向了黑影。 “你这个法门只是让我找到了方向，若不传诀窍，足够我研究数年了，偷学了我百变门的千面神功，你就给我看这个？呵，真有你的罗魁！” 极其不满的说完，被乔隐唤作千面的黑影抬起头来，扯开黑色风衣的帽子，露出了一张忽男忽女，忽老忽少，不断在变化的面容！！ “学都学了，我想忘也忘不了啊！又有一段时间没人当面叫我真名了，这感觉很不好受.....” 随着唏嘘感叹，乔隐的脸孔变窄了一分，鼻子也变得高挺了不少，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脸上的几颗痣此时也隐去不见了...... 他现在这面容比先前更英俊了几分，冷酷感却降低了不少！ 若姜山此时看见，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面容变了，还口吐河北沧州的土音，香港人的身份兴许是假的！ 而且他还接受了千面的称呼，足以说明他的真名叫“罗魁！” 身怀惊世绝学，达到了真气外放凝形的境界，还去一个小武馆做教头，他这是在搅什么东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