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史前战争 第三章 观察者
观察了一阵，老方有些兴意阑珊，便在道祖的指导下，熟悉调整时间的倍速起来。 造化玉碟将整个世界虚拟出来后，为了方便似道祖这样的使用者观察，留了不少后台程序，像时间流速加倍，便是其中比较简单的一种。 当世界以十倍流速运行的时候，一切变得极其奇妙起来。 风以极高的速度在身边流过，原本呜呜咽咽的风声变得尖锐无比，犹如洞箫的高音在吹奏。 对于无形无质的老方来说，再大的风力，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在风中，万物的摆动频率变快了十倍，树木枝叶的摇晃，杂草的摆动，都能很好地提现这个世界的节奏变快了。 就连流云，也快速在天空掠过。 飞鸟的速度此时已经完全超过音速，一秒数百米，使它们的飞行轨迹如同子弹般难以看清，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非常壮观。 不得不说，道祖模拟出来的世界，在某些基本物理定律上，毫无破绽可言。 星球的自转与公转，光的传播速度，星空的转变，都会随着倍数做出相对应的变化。 时间流速加倍，只是针对老方与道祖这样的观察者而言，在观察者眼中，一切变得快或者慢，而这模拟世界中，所有的物体依旧按照他们原先的轨迹，继续前行。 很快，十倍流速已经不能满足老方了，他直接开启了千倍流速。 时间如同一股被挤压得无处发泄的洪流，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样，变得极其狂暴起来。 从天亮到黄昏，只需三十秒钟，而昼夜交替的过程也只需要八十多秒而已。 这样的节奏，无疑已经快破天际了，但对于玄黄人那一百多亿年的历史来说，进度条简直没有丝毫前进。 “玄黄人有一百多万年的史前历史，这一段历史没有文字记录，没有影像数据，我也只能根据某些经典的文学，影视，游戏作品来重现它。”道祖轻轻道：“我甚至用你们地球人的某些场景作为参考，来虚构了这一段玄黄史前世界。” 老方有些疑惑：“我们地球人对自己的史前史也一无所知啊！” “但我记录了！”道祖微笑道。 “一百多万年的史前史您都记录了？”老方惊喜不已，盘算着如何得到那些珍贵的资料。 道祖微微一笑：“你就不要打那个主意了，以你的生命形态，根本无法将那一段影像数据拷进你的记忆里去。” “我可以大致地知道一下吗？”老方不甘心地道。 “你们史前人类的几个关键点，都融进在玄黄人的史前史里了，你大可在眼前寻找答案！”道祖指了指眼前那千倍流速的玄黄星。 老方点了点头，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眼前的玄黄星在他眼前度过了四十多个日夜。 在这四十多个日夜里，老方先前见到的那群玄黄人，已经有六成以上的人失去了生命。 其中大多数人葬身于巨型狩猎者的肚子里，还有小部分人，在获取某些赖以生存的物资时，不小心死于特殊的地形。 毒虫，猛兽，苛刻的环境让玄黄人提心吊胆地苟活着。 他们的智力不低，但懂得的东西实在太少，仍旧凭着野兽的本能办事。 在这四十多个日夜里，这群玄黄人遇到了四次完全无法抵御的巨型狩猎者，身高二十多米的巨兽像抓泥鳅一般将他们吃进肚子里。 毫无反抗之力！ 血淋淋的场面让老方不敢多看，他对这些三眼六臂的家伙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幸好我们人类那时候没有要面对这样的巨兽！”老方叹道。 道祖瞥了老方一眼，苦笑道：“很不幸，这些巨兽的模型就是你们地球上曾有的生物！” “不会吧！” “你们地球人类的史前历史一片空白，也难怪你认不出这些曾在那个时代横行地球的巨无霸。”道祖摇摇头。 “我的祖先们是如何战胜他们的？” “从来没有战胜过！“道祖回忆道：“地球原始人一开始还会做些反抗，到后来，他们碰到这些巨兽，就会趴在地上，像庄稼一样一动不动，极为麻木地让这些巨兽吃得心满意足，飘然而去为止。“ “怎么会这样？”老方茫然问道，在他的思维里，地球的原始人再不济，也应该跟这些巨兽各有胜负才对，那可能任其宰割。 他虽然一万个不相信这事，但也知道道祖肯定不屑骗自己。 他以为洪荒史是一部人类最悲壮的血泪史，现在才知道，人类在那个时期只是庄稼一样的存在。 “实力相差太大，这些巨兽不是他们能匹敌的！“道祖悠悠道，他表情中不含一丝变化，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很不错的话题：”但他们繁殖很快，快到只需几个漏网之鱼，然后过个几十年，便又能形成一个家族部落。然后由于活动范围扩大，再次被巨兽探到进行收割。” 这位活了数百亿年的老者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生存游戏中的成功与失败。 “难道没有想法子将这些巨兽杀死么？”老方一脸悲哀。 “就凭木棒与石头么？”道祖摇摇头：“这些巨兽无一不是皮粗肉燥之辈，皮肉伤只会更加激发它们的凶性，那个时候，损失更大。” “所以，那个时候的地球人也是聪明的，利益权衡之下，选择了这种求生规则！”道祖不带丝毫感情评价道。 随后的日子里，道祖因为要去创造新的地图，所以离开了玄黄星。 看来道祖虽然神通广大，但在创世这件事情上，依旧有些力有未逮。 但不要小看道祖开辟出来的这个虚拟世界，其真实程度，真的不亚于真实的世界。 老方在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一切物体，用的不是电脑游戏里，依靠大量美工贴图来糊弄视觉器官的模式，而是采取最严谨的微观粒子模型，将这个世界“堆”成了。 置身这个世界，即使是地球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也无法挑出毛病，从最基础的物质到大型天体的运转，都是通过大量的物理公式来实现的。 毫不夸张地说，每一颗电子围绕着原子运转的运动，都是根据人类还未计算出的公式来模拟的。 这样的世界，光运行一秒钟，也会给系统带去难以想象的计算量。 比如恒星上，难以计数的粒子放射出能量，消耗了多少物质，产生了多少光子，光子又朝某个方向运动了多少公里，它负荷了多少量子，能够给光感器官带来多少明亮度 比如玄黄星上，难以计数的物体，在这一秒内都移动了多少距离，在这移动的距离中，又产生了多少碰撞，这些碰撞又要考虑受力物体的质量，速度，密度，反作用力，缓冲面以及诸多因素，方能计算出碰撞对受力物体产生了多少伤害，这些伤害又要按照某些计算方式分摊给构成受力物体碰撞面周围的粒子，粒子（比如是某动物的细胞）在这一刹那，又要做出反应，是破裂还是被击飞 难以想象的计算量，老方不知道这工作量，交给目前人类的计算机来处理会有什么后果，但毫无疑问，在不算死机的情况下，这世界运行一秒，起码也得让系统卡个几百年，才有运行下一秒的空间。 实力的差距太大，老方就算用“天眼”去仰视，也未必能看到道祖亿万分之一的境界，而境界未到，考虑的问题便会变得可笑。 比如老方在考虑计算量的时候，而比老方眼界高出数十个文明阶梯的某外星人便会觉得可笑，因为他的文明早已经将这些详细的参数，包括每一个细节，都封装在一个函数里，然后将这个函数作为参数，写进另外一个方程式内，便能计算出老方刚列举出的诸变化。 老方观察着这个世界，他已经学会了很多基本操作，比如说宏观观察模式，微观观察模式。 在宏观观察模式中，老方能够观察到整个星球的状况，山脉，河流的走向，各物种之间的战争。 而微观模式暂时只能看到分子级的粒子，但老方知道，以道祖的能力，这肯定不是这世界的极限。 不过老方对此已经感到满足了，他把观察的重点放在史前巨兽以及玄黄人身上，观察它们的习性，观察它们的生活与遭遇，毕竟道祖说它们的模型来自地球远古。 时间流逝，老方的时间系统已经悄然过去了一年。 而道祖模拟出来的世界中，已经度过了一千二百年。 老方最开始遇见的那群玄黄人早已变成了有机物颗粒，就连最长寿的，也在十一个世纪前一命呜呼了。 但他们的后裔，却在残酷的环境中，渐渐学会了将石块磨锋利，用来划破动物厚厚的皮毛，或者削尖木棍，用来狩猎。 这是最原始的矛，不能小看的是，玄黄人有六只手，每只手一根这样的短矛，其战斗力还是非常强的。 对这种全副武装的玄黄人，一般体长不超过两米的肉食动物，在进攻之时便要开始考虑，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了。 另外，随着矛的发明，玄黄人的肉食渐渐变多起来，肉食为玄黄人的身体提供了足够的营养，玄黄人的身体比起一千二百年前，已经强壮了很多，这一点在少年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老方注意到，玄黄人平均身高又增加了几厘米，有的少年甚至达到了两米多。 另外，玄黄人身上的遮盖物渐渐多了起来，原因是他们学会了剥皮，利用磨得极其尖锐的石头，小心地从动物尸体上割下柔软的皮毛，用以抵御风寒。 不得不说，一千二百年对整个漫长的史前进化史来说还是太短了，不过，他们总算迈出了一小步，都能够加工工具了。 一千二百年，在玄黄人的知识库中多了不少东西，他们知道比较石头的材质，硬度较好的会被他们磨成石器，他们还会选择木材，坚韧的木头，会被制成短矛。除此之外，他们喜欢收集皮毛，特别是软而柔和的那种。 然而，他们在对待那些史前巨兽的态度，已经由原先的拼死相搏变成了道祖先前所说的，如同庄稼一般半跪在地，任其享用。 这场面让老方感到十分悲哀，但他只是一个观察者，除了加快时间的流速之外，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