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第四十片龙鳞（六）
第四十片龙鳞（六） “……你不要让着我嘛。”韩双鹿噘着小嘴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撒娇。“你明明可以考更高分数的,为什么非要让着我呢？而且，你要是让着我,我都没有继续往前追的目标了。” 玲珑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考满分没有估分有趣,那这样好了，你也努力考满分，就不存在我让你的问题了。” 韩双鹿看着他，总觉得自家仿佛似乎也许大概好像……被绕进一个怪圈里,而且她还觉得这个怪圈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果然，打这以后,他每回就跟她考一样高了,也许错的题不同,但失的分绝对丝毫不差。 她真是服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为了不拖后腿,她读书更用功了，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浪费，再加上本身就聪明,还有玲珑这个无敌外挂辅导，那真是一日千里，再到后来回首看过去，韩双鹿都不懂自己当初是怎么考不过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些人的，现在他们俩已经甩开第三名几十分开外了！ 值得一提的是,班长就是那位永恒的第三。 可能是看韩双鹿成绩扶摇直上,向来对学习游刃有余的班长也咬着牙使狠劲儿读书,据说是小提琴课都不去上了改成补习，然而不管他怎么补都没卵用，差距就是差距，人的大脑极限在那里，根本无法与龙，还有饮下荒海之水的韩双鹿相提并论。 等到了学期末，半年的工夫，玲珑的身高成功定格在一米八七，他本来还想再长高点，不过鉴于韩双鹿没有提高空间停留在一米六八，他也就勉为其难维持这个高度。 每次考试后他们都坐在原来的位置，玲珑靠墙坐，虽然高，但并不会遮挡后面同学的视野。这是韩双鹿考虑到的，用玲珑的话来讲，遮住了又怎么样，不服气别坐他后面啊！ 等又过了一个月，高三提前开课，老师同学们再一次发现，穆简又长高了！不，不能说是长高，应该说是长肉了，毕竟上学期他一直疯狂窜个子，人还是瘦瘦的，结果就暑假一个月，他看起来再也不干瘪，整个人都变得明朗饱满起来，纤秾合度，细腰长腿，伸懒腰的时候t恤往上，还露出一片结实腹肌！ 韩双鹿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谁知道那个又矮又瘦又废物的穆简居然是个这样的潜力股！早知道他们也去献殷勤了好吗！ 讲道理现在的穆简，gay看到了都想去领鸡笼。 不过扭头再看韩双鹿……也就释然了，人家青梅竹马神仙颜值，轮得到他们这些妖怪来反对？穆简还是那种拽得要死的大爷性格，除了韩双鹿谁也不搭理，你看他给韩双鹿讲题，又是戳脸又是敲脑袋又是捏耳朵的，带着笑意神情慵懒，时不时剥一颗糖两人分着吃，你上去试试看？不被他一脚踹飞都是你造化。 有人红眼啊！韩双鹿以前成绩也好，但绝对没有现在这样一骑绝尘，都是穆简调来一班后给她辅导讲题，她的成绩才开始突飞猛进，彻底脱离学霸范围荣升学神了！于是，有人看到穆简对韩双鹿有求必应，也动了心思，想让穆简给自己也讲讲题辅导一下。结果他们看错了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他眼睛一眯，上下打量，就三个字：你也配？ 你说气不气人？ 关键是被气着了你还不能回嘴，因为人家没说错！ 于是一班就形成了如今这种奇观，下课或是自习课的时候，玲珑给韩双鹿讲题，周围一圈人拿着纸笔挤破头。这个玲珑就无所谓了，他们挤着听他讲总比去烦韩双鹿好，这小丫头是个不会拒绝人的，别人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礼貌的不行，看得他都头疼。 想听他讲，可以，但是怎么讲，讲什么，讲多久，都是他定。 韩双鹿聪明，只要认真听，他讲一次她就懂了，还能举一反三，可其他人有这脑子么？跟听天书似的，听完晕晕乎乎回去了，感觉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高三第一次月考，大家对排名已经麻木了，反正并列第一的永远是那对天天秀恩爱的青梅竹马，他们再怎么争，中间差分也太大，根本挤不上去。 而随着高一新生入校，玲珑的名头逐渐开始打响，班长的校草之名彻底换人，从成绩到名誉都被抢的底裤不剩，韩双鹿都觉得班长现在看穆简的眼神有点可怕，她真担心哪一天后面那位会操起板凳砸她家穆简。 说句心里话，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打他，真的太欠了，太会气人了！ 对此玲珑有话说：“你看他被我气成这样每次还心甘情愿地选我们后面的座儿，这是多深沉的爱啊，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爱上我了。” 韩双鹿：…… 爱不见得，恨是肯定的！ 班长那种装逼型孔雀人格，享受万众瞩目与爱慕，结果突然出现一个比他更会装逼的，完全把他盖住了，换谁谁不气？可穆简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他在的地方，别人都是黯淡无光的，他就像是耀眼的明日，吸引着无数飞蛾翘首相看，而他又是那样难以接近，高贵又傲慢。 韩双鹿都不记得从前的穆简是什么样的了，她眼中跟心中，都只有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光芒的穆简。 比起高二，高三课业更重，高一新生军训结束不久，学校就举行了秋季运动会，对高三学生来说，一学年只有那么几次狂欢，春秋两个季节的运动会，元旦汇演，剩下的其他活动都跟他们高三生没有关系，等到来年六月中旬高考才能彻底解放。 体育委员拿着报名表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报名参加项目，普通班可能还好，重点班那真是没人愿意参加，连基本名额都不够，到时候出去不丢人啊！ 韩双鹿看起来挺高冷不爱说话，其实心软的不行，体育委员稍微一说她就点头了，于是这厮一口气给她报了五六个项目，去小卖部买牛奶回来的玲珑看了，一巴掌拍在报名表上：“你跟谁俩呢？干嘛？让韩双鹿跑一千五？你脑壳坏了？她不跑一千五。” 韩双鹿往前倾身让他进来坐，扯扯他袖子：“没事的，我能跑。” 玲珑在记忆里搜索一番，冷笑：“跑完跟条狗一样喘，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少女粉润的脸蛋瞬间涨红：“你讨厌！” “她不跑，划了。” 玲珑就这态度，很多人吃他这一套，也挺多人看不惯的，体育委员跟班长交好，向来属于看不惯那一拨。 “我都已经给她报了——你干什么！” 刺啦刺啦——天女散花。 玲珑摊手，雪白的纸屑漫天飞舞：“好了，现在她没报了。” “你！”体育委员人高马大，玲珑却懒洋洋地倚在墙上，跟没骨头一样。“穆简我警告你不要太嚣张！” “怎么，想打架？”玲珑冷笑，朝体育委员勾勾手指头，“来啊。” 在体育委员动手之前，班长抢先拦住了他。从玲珑到一班之后，他就不怎么欺负韩双鹿了，没办法，他要是敢拽韩双鹿头发，玲珑就能把他剃成光头，他要是拉韩双鹿衣服，玲珑就能掰断他手指头，他要是还跟从前那样踢韩双鹿板凳——之前上课他就这样干了，玲珑当场起来一脚踹翻了他的课桌板凳，让他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总之从那以后，班长就老实多了。 玲珑还跟韩双鹿说呢，这种人就是欠揍，打一顿，你看他是不是老实多了？ 现在班长还坐在韩双鹿后面，但除了眼神让她反感以外，他别的什么都不敢做。 玲珑凶，冷，不好惹，这一点全班都知道，所以就算他平时不搭理人，不跟人说话，傲慢地拿下巴看人，也没人敢说什么。 在绝对的强大面前，一切小心思都卑微如蝼蚁，丝毫没有意义。 之前还有女生背地里偷偷说韩双鹿坏话来着，叫玲珑给听到了，他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上去就动手，护短的要命，久而久之，韩双鹿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再听到别人说自己不好了。 反正在穆简心里，她比所有人都好。 “穆简，你不要这么幼稚好吧，文明人说话，能不动手吗？你除了动手还能干点别的吗？” 玲珑啧了一声：“哈？你的意思是你们能沟通？” 这要是韩双鹿，或者换作任何一个纯洁香甜的灵魂，那他绝对是耐心十足的进行语言上的沟通，可就这样小垃圾，他懒得费口舌，直接动手快狠准，光速解决就完事了。 班长额角青筋跳了下：“都是同班同学，你总是闹成这样，面子上好看吗？” “面子是我给的？”玲珑诧异，“那我要是不给你们就不要脸了？” 韩双鹿差点笑出声，她低头捂住小嘴，肩膀耸动，穆简的嘴是真的损，班长到底要被他ko多少次才能长记性啊？ “你！”体育委员快炸了！ “你能不能有点集体荣誉精神？”班长用包容的语气问，“不要无理取闹，你又不是小孩子，这次运动会对高三来说也很重要，我们也是想让班里再得到几个荣誉，你也是一班的一员不是吗？” 玲珑没搭理他，问体育委员：“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报名表就剩两张了？” 体育委员怨气十足：“现在就剩一张了！” 刚才那张被玲珑给撕了。 “你要是听我的，不就还有两张？这都是你的错。” 体育委员：？？？ 他真的忍不了了，他真的想揍这个家伙！ 没等他动手呢，手里另一张报名表就被抽走了，玲珑动作极快，他从韩双鹿文具袋里抽出一支笔，刷刷在报名表上写写写，然后塞到体育委员怀里：“好了你走吧。” 体育委员一低头，脸都黑了：“你疯了吧？！让班长跑男子三千米？！” “有什么问题？”玲珑诚心诚意地问，“班长这么有集体荣誉精神，为了班级荣誉，为了名次，身为班长跑男子三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要是班长我就跑，喂，那谁，老三，你要不别当班长我来当，这三千米我看在你认输的份儿上帮你跑了。” 班长帅气的面孔彻底扭曲。 跟玲珑，只要你不招惹他，不惹他烦，他基本上就视你如无物，根本不搭理。反之你硬要惹他，讲理讲不过，动拳头也打不过，除了任捶没有其他方法。 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做事全凭自己喜好，偏偏他现在有钱也有本事，惹也惹不过，反正但凡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的，最后都自己开染坊了。 教室里气氛凝滞，体育委员刚才还想打人，这会儿因为班长浑身散发出来的可怕低气压也不敢轻举妄动，谁叫他是班长的忠实小弟呢！本来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趁着穆简不在，他逼韩双鹿跑一千五，班长及时出现英雄救美，这样既能缓和关系也能展现班长的权威，不然平时整个一班都成穆简的天下了！ 谁知道穆简回来的这么快！ 在这焦灼的气氛中，韩双鹿怯生生举起手：“那个……我报个一百米短跑吧，我短跑可以的，长跑可能不太行。” 体育委员居然先看了玲珑一眼，见他没反对，才在上面写了韩双鹿的名字。期间玲珑探头来看，他手一抖，被他凉飕飕地提醒：“你可给我看清楚了，要是写到女子一千五那儿，我就给你换上超短裙，你自己跑去。” 体育委员啪的手一滑，鹿字的最后一笔朝右上角飞了老远！ “顺便给我也报个三千米。”玲珑笑，“我来看看这三千米到底是有多难跑，能让咱班长大人脸绿成这样。” 体育委员一愣。 “干嘛，不许我为班级做贡献？”玲珑一边说一边拆开吸管，昨天家里的牛奶没了，奶奶忘记叫人买，早上就只有一颗鸡蛋，他跟韩双鹿分着吃了，趁着课间去买两盒奶，回来就看见有人找死。 体育委员赶紧把他名字也给写上，又偷偷看了班长一眼，嚯，穆简这分明是要在韩双鹿面前装逼啊！两个逼王相遇，必有一人吃瘪。根据往日经验来看，吃瘪的很有可能是班长。 吸管递到嘴边，韩双鹿下意识张开嘴吸了一口，奶香醇厚，她忍不住又吸一口，然后牛奶就被拿走了，她用过的吸管他也不嫌弃，直接就着吸一大口，有时候她觉得穆简真的很像小孩子，不过……啊！他们又用同一根吸管了！不管过去多久她还是会害羞！ “考试不行，可别赛跑也不行啊，男人不行到你这份上，换我就去变性跟我们又又当姐妹了。” 韩双鹿嘴里一口奶没咽下去，瞬间喷出来。 “这怎么还吐奶了呢？”玲珑不解，“你看你把人班长名牌外套给弄的，来来来扫个码我给你转钱，自己去买件新的吧。” 反正好话坏话都给他说了，全然不给旁人开口的机会，韩双鹿紧闭小嘴，任由玲珑捏着纸巾给她擦，飞快地说了声对不起就开始低头装蘑菇。 班长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脸色青白交加，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回座位上了。 一班全体同学围观了班长跟校霸之间的斗争，前者全程被吊打。 穆简太凶了，他们还是不要惹他好了！ “那个，大家伙要是有能力的，就来报个名，不然到时候一班丢人，我跟韩双鹿不也跟着丢人？” 他不喜欢丢人，他喜欢事事要强事事第一。 他这句话比班长可好使多了，一瞬间体育委员被报名的海洋淹没，十分钟前他还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报名，现在都满了还有同学过来问有没有空余选项，世界可真魔幻…… 想起自己刚才还想揍校霸来着，体育委员突然打了个寒颤，玲珑用自动铅笔戳了一下他，笔尖戳在胳膊上疼得钻心，吓得体育委员炸毛：“干、干什么！” “看你这脑袋大脖子粗的样，我看去扔铅球就挺合适，你自己报了没？” 身为体育委员的光荣使他瞬间梗起脖子：“我报了五项！” 很厉害有没有？！ 结果人家就是随口一问，又跟韩双鹿卿卿我我去了，剩□□育委员捏着手里的报名表，耷拉着脑袋去办公室交表。从高二分班他就是体育委员，算起来运动会也举办过好几回了，可这还是头一回任务完成的这样快呢，不知为啥，他心里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反而十分复杂…… 为了给玲珑撑腰，韩双鹿也追加了一个女子跳远，她还挺担心玲珑的：“三千米你行吗？” 玲珑瞥她：“说谁不行呢？” 韩双鹿：…… 行叭行叭，她不说话行了叭！ 一中秋季运动会如火如荼的开展了，入场仪式上，各个班级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cos成了各种各样的人物，一班由于经费问题以及领导人问题暂不参与，女孩子们站在前面，穿着统一的白衬衫加小黑裙，露出一双双或粗或细的腿来。 玲珑仔细观察了一番，觉得还是韩双鹿的腿最好看。瘦而不柴，细白且直，其他人都跟她没法比，她以超高的颜值站在前头领队，其他班整那些花里胡哨的都没用。 进场完毕，女孩子们都要换运动服，运动服是自备的，只是在背后要用回形针别上班级的牌子，玲珑早早换好了，他身高腿长，坐在自己班的领域，腿一伸都绊人。 韩双鹿也换好了衣服过来，又是同品牌的同系列情侣款，她觉得穆简真的是太明目张胆了，学校明明不许学生早恋来着……话又说回来，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算是……男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她不敢问，玲珑也从没有拿到明面上说。可他们很亲密了，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节假日一起出去玩，共享一个蛋糕共用一根吸管甚至穿各式各样的情侣装…… 这家伙不是情商很高能看懂人心嘛，怎么这点就突然迟钝了呢？ 玲珑戳她：“给我买水了没？” “啊？” “啊什么啊？” 她就很委屈：“班里不是有水嘛，一会他们就搬过来了。” “我不喝他们买的水，我要牛奶。” “早上的牛奶给你了呀！” “待会儿跑完我要喝，我不管，你给我准备。” 男子三千米最先开始，他一会儿就要去跑道了，这会无理取闹起来，韩双鹿说：“好嘛，我这就去给你买，还要别的吗？” “你看着办吧。” 什么叫她看着办，她又没有给人递水的经验！这种情节不一般都是偶像剧里面的吗？想想待会儿穆简比赛会有多么耀眼韩双鹿就泛酸，她爬起来哼哼两声，朝他伸手：“没带钱。” 玲珑摇头：“就几个钢镚儿也要问我要？这个月白给你零花钱了？” 韩双鹿小脸一红：“钱包忘记带了……” 跟他在一起她就没怎么花过钱，所以钱包就是个摆设，不过昨天晚上她有记得要带，早上起来又给忘了…… 玲珑摸摸口袋，摸出一张十元纸币，又摸出几枚钢镚儿，都塞到韩双鹿手里。 她拿了钱就跑，活似后头有怪物在追。 玲珑嗤笑一声，起身扭了扭脖子，班里一个女生拿着回形针跟布做的班级牌过来：“穆简我给你别上吧？” 他示意她把东西放桌子上：“不用，我自己来。” 女生就很失望地站在一边，看他把外套脱下，里头穿的是黑色紧身背心，看起来又修长又有力量，真是比同龄男生好看不知多少倍！ 还以为韩双鹿不在能跟他亲密接触一下呢…… 别好牌子，玲珑就朝比赛场地去了。 看得出来第一场人气相当高，周围围满了学生，还有很多老师也在看，玲珑被分到一跑道，他很满意，别人都在原地热身，他单手插兜扫视人群，被他看过的地方一片尖叫惊呼！ “这个学长好帅啊！” “啊啊啊他在看我！” “待会儿我要给他递水！” …… 玲珑皱皱眉，韩双鹿那小蠢蛋呢？买盒奶买这么久？待会儿他要是瞧不着她，非教训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