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对不起

    覃子萧找了肖夏微一夜，他在她家外面等了一夜，他始终没有等到她回来。

    早上给她打电话，她依然没有接。

    想到她可能去看肖然的比赛，他开着车就去了。

    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着昨晚的晚礼服，两个肩膀裸露在外面，瘦削的身子看起来更加瘦弱，她的头发昨天定过型，许是没有洗过，现在散乱地披下来，遮住了她半张脸。

    她的脸色很不好，双眼红肿，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就像一个受伤的娃娃。

    这样的微微，刺痛了他的整颗心。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抱着她，说了一声：“对不起。”语气满是内疚自责。

    她站着不动，双眼却直泛酸，眼泪在打转，心脏的位置，疼痛万分。

    他的衣服真暖啊，他的怀抱可真暖。

    她好想一直这样被他抱着。

    就这样被他抱着。

    他是她的子萧，他是她的子萧啊。

    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她忍不住哭出声来，越哭越激动。

    她环抱住他，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似要抓住他，抓住这段感情，可她心里明白，她要失去了，她要失去他了。

    她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覃子萧没想到她这样激动，他越是抱紧她，她越是哭。

    他心疼得掉了眼泪。

    他一个劲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肩膀，她的后背，可她依然是哭。

    他安慰不了她。

    他却安慰不了她。

    ……

    节目录制现场，中国战队空着一席，其他成员已经全部就位。

    没人想到，肖然竟然缺席了比赛。

    作为中国战队的核心成员，他竟没有来到现场，这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临时出现这样的状况，中国战队不得不作出调整，白冰选手决定挑战观察和心算两个项目，虽然心算项目她三季连败给日本选手土屋龙一，再与他交手，她心里没有一点把握，可如今场上也没有比她更强的选手。

    中国战队队长魏教授不免担心，因为心算项目在前，如果第一场失利，他担心会影响到白冰后面的比赛，甚至大家的心理也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就在大家互相打气加油的时候，节目组通知，肖然来了。

    现场所有人都看向他。

    本是十分期待，但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是惊呆了。

    他原是高高在上，满身傲气，如今，却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的脸色格外不好，头发没理，穿着昨天的衣服，衣服竟还是湿的，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

    主持人跟他说话，队长队员跟他说话，他一句没有听进去，有人拉着他的手臂，他毫无反应，只是看着观众席一动不动。

    她的旁边坐着覃子萧，可他却只看到她。他们四目相对，他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看着她，满心疼痛。

    她很不好，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他想跑过去，他想把她抱在怀里，他想跟她说对不起。

    可当他看到覃子萧握着她的手，他如同被钉在了原定，他动弹不得。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他，让他介绍自己。

    他却没有接，只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样轻的声音，听着却那么沉重，她看着他，眼中满是泪水，泪水结成泪珠，掉落到她的手指上，有些凉，透过指尖，凉到她的心脏，凉得她难受。

    她很难受，她今天坐在这里本来就非常难受，她身边坐着子萧，她本来就难受，她看到她，她更加难受，他跟她说对不起，她忍不住哭了，他并没有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她的子萧。

    她哭了，他如何还能站得住。

    他一手推开正向大家介绍自己的主持人，抬脚就要走过去，有人拉住了他。

    情况特殊，队长魏教授不得不申请把肖然带到幕后谈话，并叫人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

    “你的状态不适合比赛，你发着高烧，需尽快去医院看看。”

    他拒绝说：“不用，我可以。”他只想尽快出去。

    对于他的倔强，魏教授很是生气，他激动骂他：“你不可以。”

    他站着没动。

    魏教授继续说：“这是国际赛，不是你一个人的比赛。”缓了一下，他又说，“不是我不给你上场，是你的状态不行，你刚刚连大家跟你说什么你都没听进去，你怎么集中精力去比赛，台下这么多人看着，电视机前这么多人看着，我不希望，也不愿意看到我的队员给我的国家丢脸，我们中国人不怕输，但不能丢人。”

    一番话说得激情澎湃，肖然到底听了进去。

    “心算是什么项目，它需要迅速记忆，迅速反应，迅速计算，它需要百分百集中注意力才能完成，而你现在根本不适合做这个项目。”

    看他没有回答，魏教授继续说道：“我已经决定让白冰来完成，这一项她虽然没有你强，但总比你上去好，你回去吧，去医院……”

    肖然突然打断他，他甚至没有回头，坚定说了一句：“我可以。”然后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他从不在乎别人看不看，她只在乎她看不看，现在她就坐在下面，她在看着他，他必须上去。

    国际赛共有记忆，空间，观察，心算，魔方五个项目。

    心算项目总共分为三轮，第一轮，闪电心算，题型：三位数十秒加法运算，五位数加法六秒运算，三位数四秒加法运算，三位数加减法四秒运算。所有题型每题二十组数字，按照时间，每道题出现在屏幕上的时间分别为：十秒，六秒，四秒，四秒，其中三位数加减法四秒运算为最难，平均每个数出现的时间只有0.2秒，选手需要在0.2的时间内记住一个数，四秒必须全部记住所有数字，才有可能算出正确答案。

    第二轮，多位数乘法运算，题型有：五位数乘五位数，六位数乘八位数，七位数乘十一位数。

    第三轮，多位数除法运算，题型有：十二位数除以六位数，十五位数除以八位数，十八位数除以十一位数。

    所有题目写出完整答案即可以抢答，正确得分，错误对方得分，总分高者获胜。

    肖然的心算速度当然不容质疑，但是今天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心。

    当主持人拿着手卡念比赛规则的时候，他却站在舞台中央，两眼直看前方，竟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比赛开始，他才收回目光。

    第一道题，最简单的三位数十秒加法运算，虽是最简单的，但台下观众频频惊呼，有人惊叹：“天，我眼睛没问题啊，这数字都还没看清，他们怎么做得出来。”

    然而，台上的两位选手，在最后一个数出现的时候，同时在答题版上写下了答案。

    日本选手土屋龙一最先抢答，台下一片惊呼。

    中国战队队长和队员都不免觉得可惜，队长更是激动，他站起来，对着肖然就喊：“肖然，你要记得你说过什么。”

    肖夏微也不再哭泣，只是看着比赛激动不已。

    他输了，他第一题就输了，他怎么可以输了，他怎么可能输了。

    覃子萧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她手心冰凉，却是在出汗。

    第二题，五位数加法六秒运算。

    所有人屏息看着，肖然却突然低头打了喷嚏，数字没有看完，对方又是领先一分。

    队长急得一拍着大腿，摇头说：“不行，他的状态不行，我真不应该让他上去。”

    从没有尝试过战败的肖然，突然连输两题，犹如当头一棒。

    观众向他呼喊加油，他仿若没有听到，转身，却看到肖夏微站在观众席上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