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庆贺
所谓鸡同鸭讲,说的大概就是此刻的李华跟安将军。 各自有各自的坚持,各自有各自的任性,和恼怒的理由。 代沟啊!多少代多少沟,足够撑起一条时空隧道。 从初见时诡异的亲密,到此刻诡异的不欢而散,用时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 分别时还挺慷慨激昂:“你哪天后悔了再来找我,我安必孝说过的话什么时候都承认!” “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本姑娘还小着呢,有成片的森林等着我挑选,用不着非得找你这棵老歪脖儿树吊死!” “老歪脖儿树”连院门都不去打开,气头上呢,继续沿袭来时的道路,纵身飞上墙头,半干的头发飘飘,袍袖飘飘…… “有本事你别回来!”李师父颐气指使掐腰跺脚。 像个孩子似的。 “呼啦啦”猎猎风响,袍袖飘飘的“老歪脖儿树”飞回墙头上,飞下院中。 一条依旧半湿着的裤裤,两只裤脚被两个方向的力量拽住。 李华还没把得意劲儿宣之于口,安必孝松手了。 你以为他是放弃?不不,那不是安将军的脾气。 袍袖飘飘飘进屋内,袍袖飘飘下遮掩着一沓藏蓝色,继续上墙,留下一句:“有本事你别追我!” 那么舒服好穿的衣服,不能放弃,把不好穿的留给李华又如何?反正……早晚要被自己娶进门的。 盲目自信着的安将军立在墙头上还挑衅的回头等了一等的样子。 李华磨牙,她就不追!丢份儿! 唇枪舌剑争吵了一场,双方竟然都没真生气,还觉得挺过瘾。 不过,等人走了,空下来,又觉得不真实,恍恍惚惚的,像是臆想。 只有依旧挂在原处吹风的衣服,提示她刚才的存在。 自己是被求婚了对吧?甭管出于什么诡异的理由,都值得庆祝。 可是不能喝酒,还没有共贺的朋友。 李华慢慢儿的吐出一口气,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在隐隐的欢喜吗? 那么,为什么矫情,不乐意答应? 成年人不用过多的关注感情那回事儿,那么,回到本源,自己坚持不婚不育的初衷,乃是因为担心生下的孩子跟前十八代传人一样短命,早早的就得等待死亡的莅临。 现在这具身板,应该没有早夭的问题吧?爹死的早,也跟李氏所受的诅咒般的命运无关。 李大丫的爷爷奶奶都还健在呢! 可是万一是李氏武馆传人的灵魂受了诅咒…… 不应该让不婚不育的阴影顽固的横亘在这具身子心头…… 李华脑袋里一团乱,只能选择一种另类的庆贺方式,拉玻璃安玻璃。 灯火通明的宅院里,间或响起刺耳的切割声,“咔嚓”断开声。 思密达给准备的家什都齐全,带着劳保手套的李华蛮像那么一回事儿,只切割坏了第一块玻璃,接下来便水到渠成,认认真真量尺寸,切割,镶嵌,钉钉。 心灵获得安宁。 随便以后怎么发展吧,反正她现在还小呢,再长长,好歹又能多几个心眼儿。 李华是个认起真来就浑然忘记时间的人,一直装完了六间屋子的窗户和门扇,才觉察出胳膊累手腕子酸,自己揉着手又满脸欣慰视察了一圈透明可爱的玻璃。 明天一早就把剩下的玻璃跟原材料还有烧制方法全部交给潘师父跟仨徒弟好了,她得进山看看狮子头,狼王,和狼狗崽子们。 至于安必孝,就像他对新宅院里的新奇事物一概不打听一样,李华也打算对他的行踪一概不问。 这样的相处方式其实挺好的,都以最本来的面目相对,想笑就笑想吵就吵,哪天激情上脑,还可以打一架,试试看最近精进的武功能把将军大人揍飞不…… 具备现代生活经验思想理念的李师父,可以不把男性*朋友在自己家洗澡当回事儿,不把洗了送了抓了人家的小裤裤当回事儿,不把一时冲动之下说出的“成亲”两个字当回事儿。 可是另一个当事人当回事儿了,男人嘛,总是喜欢盲目自信,既然说出口“成亲”了,就一门心思盘算成亲之前得准备什么。 安必孝就没想过李华会一辈子都不答应成亲…… 太后给他捎过信儿,老将军府烧成废墟,又被李华要走了,那么,他现在就得给自己筹备起一个新的将军府,娶媳妇用。 李华要再等一年才年满十五周岁,他的将军府一年时间都未必建设完工,所以,时不我待,他得进宫,找太后找皇帝讨要他的新府邸去! 暗十五追求朱果的心境就像老房子着火,安将军这所房子也不年轻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李华安排暗十五驾车拉运东西的时候,安必孝已经不见人影了,宛若根本没回来过。 果然没有求婚的诚意!李华暗戳戳的磨牙,最起码要去哪儿得告诉自己一声吧? 你不说,我还不问呢! 一脸严肃认真的李师父把一沓子手写的资料交给潘师父,逐一拍拍徒弟们的头顶跟肩膀,摆手:“我上山了,你们要努力,争取早日烧制出成品,嗯,记得戴防护手套跟面具哦。” 逃也似的飞掠而去,生恐被拽住了,追问她到底应该如何如何烧制玻璃,她也不肿么清楚啊! 毕竟,李师父是一个总也记不住上下山路途的人,你不能要求她太多,都给了你们这么多资料了,原材料也配齐了,你们不能学不会! 所谓“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就是这个道理。 李师父习惯了做甩手掌柜,徒弟们要学武功,给石头留了武功秘籍;徒弟们要烧玻璃,给潘师父留了烧制程序资料…… “闭关”的木牌子,还在新宅院门外飘摇。 李华溜得太快,没机会看到众人对着透明的大块玻璃瞠目结舌连连惊叹的傻样儿…… 豆腐作坊跟神秘的玻璃试验场地一起开始了忙碌,为了保险起见,潘师父斟酌一番,又指派暗十五驾车,把一应玻璃跟原材料拉去了他的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