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嫁妆!
就在大家因为自己的娃娃以后有书可以读而热血澎湃的时候,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徐有志恶狠狠的瞪了张月娥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 刘招娣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走出院子门,刘招娣才喊道,“有志你干啥去啊?” 徐有志转过头看了刘招娣一眼,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不走你还留在那里干啥?” 刘招娣快步追了上去,忍不住抱怨,“张月娥真的是银子多的烧手,你说她不是有毛病吗?不想要那个银子给咱们啊,没事捐给族里办族学,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她的好。” “你懂什么?你以为她是真心想办族学?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不简单。”徐有志一脸晦气的说。 “啥意思?”刘招娣傻眼了,“她刚才不是说了么,这是大哥的意思。我就说嘛,张月娥大字不识一个,咋想起来办族学呢。我看就是大哥的主意” 刘招娣忍不住撇撇嘴。 “哼,要是有人家一半聪明,咱们也a不至于被赶出来!”徐有志忍不住埋怨。 “啥?这跟我有啥关系嘛,你说那扫把星聪明,我咋不觉得,她要是聪明咋会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送?办族学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也就大哥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酸秀才能办的出来了。”刘招娣顿了一下,“唉你说是不是大哥觉得自己考不上举人了,所以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啊。” 刘招娣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她霎时一脸晦气的说,“我刚才还想着,以后咱家儿子也能上族学了,这就能省一大笔银子了呢,若是大伯哥过来当先生,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让我儿子被大伯哥沾惹的一样倒霉。” 徐有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你以为张月娥是真的想做好事?她那是花钱收买人心呢!” 刘招娣没能看明白的事情,不代表别人看不通透。 “有承媳妇啊,你放心,你这豆腐生意,旁人别想给你捣乱!想捣乱的,也要看我们徐氏宗族同不同意!”二叔公率先发话。 徐天紧接着说,“没错,你有这个心,我这个做族长的很是欣慰,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们徐氏宗族的事情,谁要找你麻烦,你就让有才来找我!至于族学的事情你放心,其他的都交给我,咱们争取在年前把族学给办起来!” “没错!谁要是跟你过不去,那就是跟我们徐氏一族过不去,就是跟我们徐氏的老少爷们过不去!” “有承媳妇有事的时候言语一声,我家离的比较近,到时候肯定第一时间赶过来!” “就是,有事情言语一声,我们肯定过来帮忙!” “有事你让有才过来叫我们,我们肯定赶过来帮忙!尤其是像今天你这样的,有人来找麻烦,就叫我们过来帮忙!看我们不把他们打出去!” 张月娥朝二叔公和三叔公,以及徐家众人作了一揖,“多谢各位叔伯长辈替我说话,我既已经嫁做徐家妇,那这徐家的事情,自然也是我的分内事,我也是上个月才开始做豆腐的,虽然没赚太多银子,但是我愿意先拿出来三十两筹办族学!这读书敢早不敢晚!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还请族长能同意。” 徐天眉头都不带皱的,从上次徐有志的事情和这次的事情来看,张月娥别看年岁不大,但明事理的很,凡是讲个理,而且做人也十分敞亮,既不赶尽杀绝,也不会委屈自己。因此,徐天根本就不担心张月娥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希望在族学里面设女学,徐家的女孩也能进族学读书。” 张月娥这番话说出来,整个堂屋都安静了下来。 旋即,翁的一声,大家有议论开了。 “女儿读书?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啊!” “是啊,这闺女从来都是讲三从四德,在家学学女红和做饭,没事干干家务活,再由家里的女性长辈讲讲如何勤俭持家,以后找婆家的时候,也容易一点,更不会因为什么都不会而给娘家丢脸这就行了,读书有啥用?又不考科举。” 张月娥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她直接举了一个简单粗暴的例子,“我知道以前没有这个先例,可是各位叔叔大爷们,读书可不止是为了考状元。给你们打个比方吧,就说我娘,我娘就是因为识字,所以才能记住许多方子,才在灾难面前救下了张家一家人。还有这豆腐方子,就是我娘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若不是因为我娘识字,那她也就不会做豆腐,那我也就没有办法从她那里学到什么手艺,现在更不可能有能力兴办族学!谁说识字就要考状元?识字还可以赚银子啊!” 大家面面相觑,不得不说,听了张月娥的例子,他们内心毫不意外的都动摇了。 张月娥再接再厉,“读书识字了,最差最差还可以给人写信,写一封信三四文钱呢,还有给书局抄书,这都可以赚钱呢。而且,在族学读书又不用交束脩,为什么要拒绝这对大家有利无害的提议呢?” “是啊,没准我闺女就能考一个女状元会来哩!” “呸,别想了就你这脑袋瓜,你闺女随你,聪明不了!” 哄得一下大家都笑了。 “行!咱就多办一个女学,让女娃娃也跟着读书识字!”徐天一锤定音。 与徐家堂屋喜气洋洋的气氛不同,落荒而逃的张家四人,当初雄纠纠气昂昂的来,此时却垂着个脑袋离开了靠山村。 等走在回浅水村的路上,张二婶才忍不住抱怨道,“爹你跑什么啊,咱这方子方子没要到,银子银子也没要回来,还有那三成利,也让那败家子捐给徐氏宗族里办学堂了!死丫头,白养她这么大,有银子不知道孝敬长辈,全都便宜了外人!”说道最后,张二婶咬牙切齿的。 张老二白了她一眼,“走啥?你没听徐家那族长说的话?咱要不走,他就让咱在这片待不下去!” 张二婶张张嘴,“不,不能吧,他凭啥让咱们在这里呆不下去啊?那是咱们家,咱自己盖的房子啊!” “凭啥?就凭咱们是外来户,人家都是土生土长的清平人,就咱是逃难过来的!”张老二不忿的说,虽然他好似在向张二婶说原因,但是从他的语气之中,不难听出,他自己心里也十分不服。 “老二你刚才干啥临时改口?那钱管家不是说好了么,让咱们把那豆腐方子要过来,然后咱自己做豆腐卖给客云来,到时候就能他们也给咱十文钱一斤。”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怎么看也是要豆腐方子划算。 “哪有那么容易?要是真的那么好弄,那徐老二就不会被分出去了。”张老二一脸晦气的说。 “咋会不好弄?我是她亲奶奶,我就跟她要个方子,她还能不给?”自己的权威被质疑,大李氏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张老二嗤笑一声,“您老还是我那好大嫂的亲姑姑呢,咋没见您把方子要出来?” 大李氏之所以不待见李氏,除了觉得李氏克夫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大李氏曾经跟李氏提过让李氏将方子交出来,但是李氏却咬着牙不给,大李氏若是硬要,李氏就拿出去自立门户作为要挟,有心将李氏赶走,但是大李氏又舍不得李氏每年给她的养老银。所以大李氏就用漠视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听到老二揭自己的短,大李氏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她忍不住嫌弃的说,“还不是你没用?当初让你跟着李氏做豆腐,你都没有学到一星半点。” “那女人从一开始就防着我们呢!”想到当初的事情,张老二脸色也有些不好,这母子两个先是相互嫌弃了一遍,然后便同仇敌忾起来。而已经去世的李氏就是他们同仇敌忾的那个对象。 “我说你们差不多行了!非要闹得那么难看干什么?咱和福娃已经断往了,既然这样干吗非要找她麻烦?咱家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是省着点,日子还算过得下去,老二你也别瞎混了,明年你跟我一块好好种地,虽然累点,但是踏实!那徐氏不是咱这外来户能惹得起的!”张老头第一次这么严肃且大声的说话。 一时之间,别说是大李氏了,就连张老二和张二婶都被张老头给镇住了。 但是很快,张老二便回过神来,他嗤笑一声,“种地?能赚几个钱?”说罢,也不理张老头他们,径自走了。 张月娥送走了大家之后朝徐有才和田如珠笑了笑,不等田如珠说什么,就急匆匆的回了房间。 她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箱子,然后就顿住了,她缓缓的抚摸了一下箱子盖。这箱子一直放在她和她娘亲屋子的炕上,平常里面都是放一些日常穿的衣裳。但是张月娥却知道,这箱子的盖子上还有一个夹层,夹层里放着她娘亲给她藏的嫁妆。 张月娥从来都没有打开过,因为她怕自己打开之后被张老二他们发现,而且,她娘说了这是嫁妆,自然要出嫁之后才能打开。 但是她嫁到徐家之后一直生活顺遂,一直都不缺银子,自然就没有机会打开这个夹层,但是今天张老二的话,却让她想要打开这个夹层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可是,看到这个箱子之后,张月娥却退却了。她缓缓的将箱子擦拭干净,然后手指曲起,轻轻的敲了一下箱子盖。 叩叩叩,里面果然是空的! 张月娥打开箱子,小心的用刀子撬开隔板,隔板被撬开之后,果然掉出来一个锦布袋子。张月娥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的捡起袋子,那重量让张月娥心里一松,她不再犹豫,打开袋子将东西倒出来,没想到居然倒出来一个木盒! 张月娥皱了皱眉头,打开那木盒,就看到里面躺着一只金簪! 张月娥惊讶的睁大双眼,那金簪美极了,缠枝花纹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她小心的将那金簪拿起来,然后不能免俗的在手上颠了颠,这分量,足足有二两重! 张月娥最贵重的首饰就是徐有承当初去府城给她买的碧玉簪子,后来她将用尽办法,终于将那碧玉簪子的价格问了出来,徐有承一句二十两就已经差点惊掉她的下巴了!可是饶是张月娥是个不懂行的,却也知道,这簪子几十辆怕是下不来! 难道她娘把银子都花在这宝石金簪上了? 张月娥皱了皱眉,她娘并不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她记得她娘亲一直带着的都是一根木簪,穿着的衣裳也十分简朴,她觉得自己好似忽略掉了什么。 旋即,她眼睛就是一亮,衣裳! 张月娥珍重的将那金簪放回木盒子里,然后仔细的盖上盖子,放回锦袋里。 然后她取出自己出嫁时穿过的嫁衣,小心的平铺在床上。 除了这个箱子和这件嫁衣以外,她身无长物,而这嫁衣,一生她只穿一次,平常的时候自然不会去动。 她用手一寸寸的抚摸嫁衣,从上倒下,终于在裙摆处摸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嫁衣用的是普通的红布,摸起来粗糙不堪,而且十分轻薄。但胜在柔软,只有裙摆的那里有一些厚度。 张月娥翻开裙摆,果然看到了线头,她用刀小心翼翼的挑开线条,一个小小的红布口袋露了出来。 张月娥小心的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油纸包。 油纸放在床上,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油纸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张月娥忍不住捂住嘴,眼眶忍不住发红。缓了好一会,她才鼓足勇气打开它。 七张银票,一页信。 张月娥知道,这才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 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张月娥捂着嘴,无声的哭了出来。 娘! 过了好一会,张月娥才缓过来,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将手背在身上蹭了蹭,首先拿起来的并不是那几张银票,而是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