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 人间五十年(2)
凤凰山,后山。 一处空地上,挤着十几个人,满是跃跃欲试。老水拿着一件圆球法器走上前,略微催动,就见那圆球噗的一下,变作一团火焰在半空旋转。 “砰!” 火球转了几圈,忽地喷出一道长长的火花,火花飞至百丈又猛然散开,幻化成一条巨龙在天空游动。 紧跟着,火球不停转动,不停喷射,第二道是展翅翱翔的朱雀,第三道是只白虎,第四道是只玄武……然后又是龙凤呈祥,麒麟献瑞,万花齐放,歌舞升平等诸多吉景。 足足搞了半个小时,法器才渐渐耗尽能量。 这东西貌似烟火,又不是烟火,因为都是会动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而这些景象被大阵遮蔽,外界根本看不到。 “还不错,成本多少?”老水问。 “造价不低,但大规模采购的话,还是有很大利润的。”一个弟子道。 “成!春节年年有,这东西可以做。” 老水点了点头,意味着可以批量生产,进入贸易名单。 弟子们欢呼散去,正撞上赶来的闫涵和李冬,二人奇道:“明天才是三十儿,今天你放哪门子炮?” “屁的放炮!还不是五十年大庆闹的。” 老水招呼俩人坐下,道:“盛天刚发来的文件,说从初一开始,要欢庆十天。各门各派都要搞些活动。正巧一个小子研究出点东西,我就试验试验,还不错。” “五十年大庆?” 闫涵抽抽嘴角,摇头道:“没想到进入修仙社会,还是摆脱不了官僚作风和形式主义。” “咱们就是有吉祥崇拜,啥时候都改不了。”李冬道。 这倒没错,什么五十周年啊,六十周年啊,六六六啊,八十啊,一百啊……诶,没事也得整点事闹腾闹腾。 这三位都是凤凰山的元老,被硬生生堆到了先天,除了老水还管点事,闫涵和李冬都退居二线。 于是三个还算年轻的小老头,成天喝酒扯皮,指导指导后生仔,日子也挺滋润。 眼下,闫涵就取出两坛酒开始摆,老水干了一杯,品品道:“哎,这是新酒吧?以前没喝过。” “老郭刚酿的,拿来给你尝尝鲜。” “老郭怎么没来?” “人家又生儿子了,没空理咱们。” 噗! 老水差点喷了,“他都九个孩子了,还特么生?” “九个算什么,人家老婆多啊!虽然都是不合法的,但也是自己的种。” 老郭就是郭飞,一直管酒坊的。这货发达以后,以前资本主义腐败小老板的作风又现形了。情人囊括了全年龄段,应有尽有,最小的一个刚擦过刑法的边。 以前有句话叫,只要你够成功,你的女朋友可能还在上幼儿园。现在呢,这帮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修仙者进一步拉大了差距。 别说五十岁找二十岁的,就一百岁找二十岁也吃得消啊! 三人边喝边骂,熟归熟,但也确实很鄙视郭飞。 “晚上又开大会,也不知今年业绩怎么样?”李冬忽然打开话题。 “肯定比去年强啊,席老板经商出身,最擅长做生意。他接任这几年,一年创一个新高,咱们这些老干部等着分红就行了。”闫涵笑道。 “唉,当年山里裁员,赶出去那么多人,放在现在其实也养得起。”老水叹道。 “这不是养不养的事儿,发展到这一步,都得经历阵痛。你看现在,做事不是有效率多了?” “我知道,就是……” 老水抿了口酒,道:“可能人老了,还是觉得以前好。那会儿我刚来,就领着一帮小崽子们,条件没现在好,但干什么都有劲。那会儿没分什么玄天、应元啊,后山就一个破酒坊和茶园,连大阵都没有。那会儿真人还在……” 气氛一时有些伤感,那俩人也默默不语。 过了半响,闫涵才举起杯,道:“行了,不说这些!咱们有幸来此,有缘相会,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儿。就算不能成仙,也是长命百岁,无疾而终,这辈子够本了。” “哈哈,说得对,干!” “干!” ………… “妈?” “妈?” “哎哟,来了来了!” 方婶穿着小褂子,一路小跑的从屋里出来,眼睛前后一搭,心中满意。方晴和丈夫,外孙子和外孙媳妇,还有六岁大的重孙和四岁大的重孙女,六个人,一个不少。 “不是说昨天回来么?” “院里临时有点事,我爸呢?” “找老张头下棋去了,外面冷,快进屋!” 一帮人呼啦啦进了屋,俩小孩解掉厚厚的围巾,才一本正经的打招呼:“太奶奶好!” “诶,好好!” 方婶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得愈发白胖,她真没想过自己也有四世同堂的一天,用老话讲,这是前世修来的大福气! 俩孩子第一次到白城,瞅着那铺大炕格外新奇,却又颇为矜持。方婶瞧出来,一手抱一个给拎到炕上,“别认生,都是自己家里,上坑坐着,暖和!” “哇,好烫!” 大小萝卜头屁股一沾,就觉一股热气与皮肉相冲,隔着厚厚的裤子也抵挡不了。方晴让他们脱了外裤,又拽过一条褥子垫上,嗬,立时就变得很舒坦。 姑爷和外孙媳妇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很矜持的坐在凳子上,他们结婚之后分别来过几次,印象颇深,这会儿瞧着仍没啥变化。 方婶已经八十多岁了,方晴也六十有五,在京城大学任某个社会学院的院长,丈夫是以前的同事,在学术界都是赫赫有名。 她并未刻意保持面容,头发见白,脸上也有了皱纹,书香气极重,但回家就恢复了本性,盘腿一坐,说得劲儿劲儿的。 大人们聊着天,俩孩子也在嘁嘁喳喳: “我们今天就住这儿么?” “不止今天,妈妈说要住到初五。” “天啊,屋子这么小能住下么?” 大萝卜头睁大眼睛,不自觉的响亮了一些。长辈们听了都哈哈一乐,方婶笑道:“住得下,住得下,再来几个都没问题!” 方家是很传统的三间大瓦房,所谓三间,就是东西屋各有卧室,中间叫堂屋,一般是做饭用的。 所以就有两张炕,炕这个东西非常奇妙,瞧着睡不下,但你来多少装多少,牛逼的不得了! 众人聊了一会,方晴忽下炕穿鞋,道:“妈,我上那边看看。” “嗯,过年了,不然我也想去收拾收拾。”方婶道。 旁人都没问,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见方晴叫过大小萝卜头,“来,跟奶奶出去玩。” 俩孩子巴巴的跟出去,踩着积雪在胡同里拐了个弯,就进了一座非常老旧的院子。 “这是你们……呃,应该叫舅爷,或者舅老爷,舅爷爷都行。” “舅爷?” 孩子们更懵逼,这年头,没几个娃娃能搞得清排辈的。 屋门没锁,一推就开,里面光线略暗,方晴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进去。熟悉又陌生的灶台,靠在角落的炕桌,摞放的小板凳,东屋门开着,西屋门紧闭。 她顿了顿,先进了东屋,老式的电视机,桌上摆着东方红的镜子,前面搁着一台早已淘汰的笔记本,炕上是青底绣花图案的硬革,这是隔热用的……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 她拿起一把用高粱穗绑的扫把,穗子都差不多掉光了,道:“来,你们把外屋扫扫,我收拾里屋。” “哦!” 俩孩子不懂,但非常听话,跑出去就开始莽。 方晴则投了块抹布,从电视机到桌子,再到炕上的大衣柜,一点点的细心擦拭着。 (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