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护南蛮校尉（七）
封谞真心实意对待自己，雷衡心中早把他当作亲人。想起前世书中所述，不由得为他的处境担忧起来。 公元184年（甲子年），张角一面派人在政府机关门上写上“甲子”二字为记认，另一方面派马元义到荆州、扬州召集数万人到邺准备，又数次到洛阳勾结宦官封谞、徐奉，想要里应外合。可是在起义前一个月，张角一名叫做唐周的门徒告密，供出京师的内应马元义，马元义被车裂，官兵大力逮杀信奉太平道信徒，株连千余人，封谞也因事情败露而被杀。 封谞听闻雷衡的质问，却相当不以为然，答道：“是又如何？这洛阳城信奉太平道的又不止我一人。世家大族，内外官吏敢资以军械，我不过透露些许消息，又有何惧？” 雷衡不由得苦口婆心的劝诫道：“舅舅，这太平道终究不能成事，为些许钱财授人以柄，他日若东窗事发，则悔之晚矣！” 封谞争辩道：“即便事发，又能奈我何？大不了受陛下诘问，罚没些许财货罢了！” “敢问舅舅，若是太平道谋反，朝廷是否会派军征讨？”雷衡只得换一种方式说服。 “那是自然。” “届时陛下是选派内侍领兵还是外臣领兵？” “自然是——”封谞似有所悟，兀自强辩道，“纵使选派武将领兵，我等亦可谏言增派监军。” 雷衡也不计较这些微末细节，直接问道：“若是太平道一时势大，领军之将进谏解除党禁，诛杀通敌内应又如何？” 雷衡这可不是妄自揣测，历史上是真有其事。 汉灵帝见太平道厉害，以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镇守京师；又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皇甫嵩趁机上谏要求解除党禁，拿出皇宫钱财及西园良马赠给军士，提升士气。吕彊又对灵帝上言：“党锢久积，若与黄巾合谋，悔之无救。灵帝最终接纳提案。 “舅舅，须知‘墙倒众人推’。内宦与外臣本就势如水火，一旦外臣得势，又怎会放过尔等。若是‘十常侍’尽皆参与，或许集众人之力，尚能保得性命。若只有一二人参与，难免到时‘弃车保帅’。如此舅舅将成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矣。” 封谞内心终是陷于挣扎之中。 雷衡也不愿过分相逼，改口道：“侄儿并非危言耸听，不出半年必有结论。期间，舅舅可装病暂且抽身，改派关联不深之人应付来人。无论太平道是成是败，日后皆有回挽之地。” “如此最好！”封谞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雷衡想及自己即将远行，封谞在京孤苦无依，忍不住又主动问起：“舅舅，可知曹嵩？” 封谞颇觉好笑，道：“怎能不知。费亭侯、大长秋曹腾养子，今官拜大司农，掌管国家的财政，位高权重。” “舅舅何不效之？一来可以调剂生活，二来可以延续后嗣，三来家业后继有人。” 封谞禁不住心中大动，却没有立即应承下来，推说道：“世间多是趋炎附势，攀龙附凤之辈，舅舅早些年也曾动过念想，却始终没有发现好苗子。些许旧事，不提也罢——如今你将赴任远行，你们甥舅不醉无归……” “不醉不归！” ******************** 翌日，雷衡从睡梦中惊醒。 “主公...别庄...戏先生有急...”林升跑进里屋，使劲将雷衡摇醒。 雷衡心中大惊，顾不得听他细细汇报了，拔腿便往别庄跑去，隋胜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狂奔至别庄。才到门外，雷衡就感觉不对劲，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反常... 难道是在庄内？雷衡又火急火燎的往里间跑。 “什么人敢擅闯——” “闪开——”雷衡一急，直接吩咐隋胜打了进去。 正厅内，几名文士席地而坐，正慢悠悠的举杯品茶。而文士身后站着两个壮汉，其一乃典韦，另一人却不知姓名。 众人听得外面声音，都惊了一下，扭头像雷衡这边看过来。 呃...这个...那个...雷衡脑子瞬间空旷，愣在了原地。 “主公，可是着急与公业（郑泰表字）、文公（郑浑表字）相见——”戏忠却以一种玩笑口吻替雷衡解了围。 雷衡赶紧换上惊喜激动的表情，俯身一拜道：“闻听公业、文公在此，衡欣喜若狂。吾得公业、文公，大事可成！” 身后壮汉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 郑泰、郑浑却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才弯腰深深的一躬道：“郑泰（郑浑），拜见主公。” 雷衡赶紧扶起郑泰：“公业、文公，请起...”。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映快，不然就闹大笑话了。 哪知郑泰紧接着就似笑非笑的调侃起来：“主公真是着急相见于我，还是另有心思呢？！” 这就开始调侃主公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我的脸皮可不薄，我就大方承认了，你又拿我怎么着。雷衡以一副无赖口气答道：“衡以为志才（戏忠表字）有警，故而急切闯庄求证，是我关心则乱，让公业见笑了！” 郑泰得意洋洋的询问起一脸惊讶的壮汉：“如何？” 壮汉沉声答道：“先生大才，我服了。”说完走到雷衡跟前，肃然跪拜道：“韩浩，拜见主公！” 三名人才成功收入麾下！ 郑泰，郑公业。少有才略，灵帝末，知天下将乱，阴交结豪杰。家富于财，有田四百顷，而食常不足，名闻山东。初，举孝廉，三府辟，公车征，皆不就。及大将军何进辅政，征用名士，以泰为尚书待郎，迁待御史。进将诛阉官，欲召并州牧董卓为助，泰欲劝止，进不能用，乃弃官去。进寻见害，卓果作乱。泰与何颙、荀攸共谋杀卓。事泄，颙等被执，公业脱身自武关走，东归袁术。术上以为扬州刺史。未至官，道卒，年四十一。 郑浑，字文公。河南开封人，名士郑泰之弟。汉末及三国时曹魏名守，初被曹操辟为掾属，历任下蔡、邵陵县长，任内改善当地人民的生活，颇得民心。后任丞相掾属，迁左冯翊，将扰乱郡县的梁兴击破斩杀，又击败作乱的山贼。后任上党太守，转任京兆尹。再任丞相掾属。曹丕称帝后，拜郑浑为侍御史，加驸马都尉，先后任阳平、沛郡太守，任内兴修水利，使农田常年丰收，被百姓称为“郑陂”，后转任山阳和魏郡太守。魏明帝曹叡听闻郑浑的事迹之后，下诏将其政绩布告天下。 韩浩，韩元嗣。汉末起兵，太守王匡以为从事，将兵拒董卓于盟津。夏侯惇闻其名，请与相见，大奇之，使领兵从征伐。时大议损益，浩以为当急田。太祖善之，迁护军。从曹操破柳城，改其官为中护军，置长史、司马。从讨张鲁，鲁降。议者以浩智略足以绥边，欲留使都督诸军，镇汉中。太祖曰：“吾安可以无护军？”乃与俱还。其见亲任如此。及薨，太祖愍惜之。 雷衡乐呵完，也开始纳闷起来，三人怎么一起来投奔于我？韩浩的表情又如此奇怪？雷衡一面扶起二人，又试探性的询问郑泰：“公业如何与元嗣如何相识？” 郑泰道：“泰素知天下将乱，故多交豪杰，元嗣便是其中翘楚。那日志才追来，吾便决意效忠主公，惟家中产业尚需安顿，故尔迟来。今诸事已毕，特来听候主公差遣。” 雷衡大为感动，郑泰这是举家投效啊，实在是... 感动没多久，就听到郑泰继续禀道：“只是元嗣与主公素未谋面，对泰所评主公可比高祖之言稍有疑虑，故劳林升虚情以试主公。主公若要降罪，泰愿受之。”说完，长跪于地。 雷衡看着之前满脸都是我就肯定你不会怪罪表情的郑泰，心里极为复杂。一方面，雷衡能得如此优秀的三名人才（郑泰、郑浑、韩浩），郑泰功不可没，自己确实要感激并重用于他；另一方面，初次见面就如此设计试探主公，个性又独立要强，自作聪明，让自己感觉有一点不舒服，还将自己比作高祖... 等等，比作高祖？雷衡恍然间有些明白了，为何郑泰如此深谋远虑之士愿意投效自己这样一个声名不显之人。 刘邦出身平民，“比较熟悉社会生活，了解人民心理。”刘邦一直采取有利于百姓，有利于社会安定的做法，这也是他能取得百姓的拥护，由劣势变为优势，最终战胜项羽，建立大汉王朝的原因之一。自己作为穿越者，深受现代社会和谐亲民教育，比较了解百姓疾苦，对天下百姓、对身边众人都足够的亲近、尊重。这一点上，郑泰等人认为自己类似刘邦。 刘邦具有的敢于作为、敢于担当的气度胸怀，现出“常有大度”的长者之风。刘邦能够虚心纳谏，在他那里没有需要维护的个人面子，自己错了就大方承认，属下错了也包揽为自己领导无方，一切都以大汉王朝的根本利益为依据。自己穿越而来，面临着生存问题，“不进则死”的困境时刻逼迫自己奋发图强，而且自己两世的英雄梦、成就感也不断提醒自己要扫荡不平，再造盛世。至于面子问题，对于穿越屌丝来说更是优势项目，承认包揽错误远比古人更少耻辱感、挫败感，自己从来没有怪罪过属下，更因知道穿越知识而知人善任，虚心纳谏。这一点上，郑泰等人又认为自己类似刘邦。 刘邦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能够驾驭、团结、整合各种势力，善于抓住人性的特点将不同想法、不同轨迹的各类角色为我所用，变成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实现自己的目的。自己拥有穿越知识、技能系统，可以较为清晰准确的评判人才，根据人才的历史背景做出自己的判断，并根据五千年积累的历史经验谋划自己的汉末争霸方略，自然显得“知人善任”“自知之明”“审时度势”。这一点上，郑泰等人又认为自己类似刘邦。 还有戏志才转述的“能屈能伸”、“脸厚心黑”等评价，也都是自己作为穿越者而领先古人的优势，也一样是郑泰等人认为自己类似刘邦的原因。 司马迁在《高祖本纪》中说：高祖为人，“仁而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既然众人都认为自己类似刘邦，自当“大度”、“知人善任”，若再计较如此小节，自己又何德何效仿高祖扫荡不平，再造盛世？ 想到此，雷衡上前扶起郑泰，动情说道：“郑公不矢志相助于我，衡岂敢忘今日之德。必待君以师，昼夜聆听教诲，共创大业，同享富贵。元嗣等视为股肱手足，永不相负！” “郑泰，誓死效忠主公...” “郑浑，誓死效忠主公...” “韩浩，誓死效忠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