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回 交谈
众人听了宁鸿远这一番话,无不露出了和颜之色,但是,他们长时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早已经忘记了如何去笑,一时间笑起来颇显尴尬。 许久之后,另外一名似乎是副队长的刺客面朝宁鸿远,缓缓说道:“我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硬要说名字的话,也就是一些阿武,阿彪,阿义等等,这都是我们自己给自己起的,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唉。。说这些干嘛。。。。今天有幸遇到了少宗主你,唉。。。算了。。。还是说一点实际一点的,我们这个组织之前效忠于白眉老人,三年前又被无影老人控制,我们虽然都是各个分舵的堂主,但是我们却依旧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而已,这一次行动也是三个月之前就拟定好了的,只是不曾想到。。。” 听完呢这一席话之后,宁鸿远心中感叹,“事情的真相果然是这样。” 这一下宁鸿远心中再无疑问。 “为什么没想过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恩,我的意思是说,不用阿开头的,你们既然是好兄弟,为什么不同姓呢?” “真没想过。” 宁鸿远从他们眼神里察觉除了难言之隐,也不再继续追问。 “我看,不如少主给我们起一个名字吧!反正我们已经投靠你了,而且少宗主口才这么好,那文采一定也很好了,说不定能够起一些好听的名字,例如柳诚逸前辈的名字就很好听,要不少宗主也给我们各自起一个被!”陆无情旁边一人,这般欢快地回答道。 宁鸿远挥了挥手,道:“哎,我不能这么做,我比你们年少,怎么能够做这种事情,况且名字是父母给的,我几乎与你们同辈,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这二十名刺客点了点头,还是觉着宁鸿远说得有道理。 宁鸿远随后拍了拍红面大汉的肩膀,“他们,我就交给你了!对于你姐姐的事情,我表示很遗憾!” “这不是少主的错,我是一个明白人,至少。。。至少。。。少主没有骗我,你的确去做了。”红面大汉这般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他的语气到了最后,忽地悲伤了起来。 宁鸿远的确去做了,这对这一位红面大汉来说,已经足够。 宁鸿远还是点了点头,道:“还是那一句话,他们,我就交给你了,过去之后,一定要遵守规矩,当然,这遵守规矩,是这些刺客的基本,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做得很好!”说完之后,他又面朝陆无情,继续说道:“我过几天去找白眉老人,他应该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们说身上的生死咒印距离发作期还有一年的时间,等到发作的前几个月,我相信我会给你们一个完美的答案!” 众人点了点头,心里不再将信将疑,他们有理由相信,宁鸿远必定能够给他们一个崭新的未来。 陆无情道:“如果少宗主真的能够解开那无影老贼留在我们身上的生死咒,那三个条件,算我陆无情统统没有提过,必定誓死效忠神剑宗!” 宁鸿远厉声道:“好!我等得就是你这一句话,不过,我还是不能言而无信,你们说过你们已经厌倦了这种杀人的生涯,我自然不会安排你们去杀人,今后做一些体面的职业,无论如何,你们先去那紫霞谷安顿下来,这是五十金紫晶币!虽然不多,但是也够你们在紫霞谷三年的开销了,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留在紫霞谷三年的话,告辞了!” 宁鸿远说完之后,立即从纳戒之中幻化出五十紫晶币,表情凝重地交到了陆无情的手上。 陆无情接过宁鸿远的紫晶币,一时间感慨万千,语气竟是哽咽了起来,道:“少宗主。。。我。。。我陆无情。。。我原本是来暗杀你嫂嫂的。。现在却。。。。” 他已经不知道用怎样的话去感激宁鸿远。 宁鸿远微微笑道:“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好,我也有事情要做,你先带着你的弟兄离开吧!我还有一些话想要和旁边这一位你今后的生死弟兄谈谈!” “是,一切听从少宗主的安排便是!”说完之后,陆无情便带着一群弟兄远去了。 木屋内就只剩下宁鸿远和那红面大汉了。 “少宗主还有什么事情吩咐?”红面大汉恭恭敬敬地面朝宁鸿远,这般问道。 宁鸿远表情凝重地说道:“说起来,我还是感到非常的遗憾,你背后那个人,在我与他碰面之前,他就已经将你姐姐杀了,而我听了这消息,一口气就将他一剑穿心了,唉,杀了他之后才想到,你姐姐的尸首还没有找到,。。。实在是非常抱歉,而且,我也应该给你亲自复仇的机会,非常抱歉!” 红面大汉眼睛里渗出了泪光,哽咽道:“其实。。我早就知道的,这都是他们的老规矩了,唉。。。。只恨我无法找到姐姐的尸首,愧对先父!少宗主不必自责,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现在,我只求能够用余生来追随少宗主,说起来,那一天,属下向你父亲提出的那个条件,看来是不能实现了!” 原来,那一日,宁鸿远通过假戏真做的办法救下了这红面大汉之后,这红面大汉就提出想要将她的姐姐许配给宁鸿远。 这一件事,宁鸿远自然记忆犹新,现在喜事变成了悲伤,任谁都无法忍受。 宁鸿远语气也变得悲恸起来,哽咽道:“节哀顺变,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可能,替你找到你姐姐的尸首,我们神剑宗的情报网也不是浪得虚名!说起来,我还有一件感到非常抱歉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来得及问你的姓名。” 红面大汉听闻宁鸿远如此真挚的口吻,也不再过于伤感过去,立即换了一种口吻,神色变得凝光起来,正色道:“属下姓阮,名博云!” 宁鸿远听闻这一个姓氏突然感到有些惊愕,随后脑海里回想起一些事情,继续问道:“莫非你就是青龙宗的阮氏家族的一员?” 阮博云叹了口气,道:“正如少宗主所说,我的确是阮氏家族的一员,只可惜。。。唉,不提也罢!” 宁鸿远听他语气之中多有对家族的抱怨,也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结很久了,而是想起正事,朗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提你过去的悲伤了,我找你来,不是想要你监视那陆无情,而是能够在旁边给他提一些意见,此人虽然胆识过人,但是缺乏一定的主张和谋略,而且他常年身为那一群刺客的带头大哥,想必很难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而我之所以将你安排到他的身边,自是因为我看中了你的胆识与谋略。” 阮博云忽然笑了起来,道:“少宗主怎么会认为我是一个稳重和有谋略的人?” 这实在是很奇怪,他与宁鸿远才见面不过数次,宁鸿远怎会知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宁鸿远哈哈大笑,道:“你还记得当时你躺在血泊之中的时候,与我父亲的那一番对话吗?如果不是有谋略的人,怎么会向我父亲提出那样的条件,如果不是有胆识的人,怎么敢向我父亲说出那样的话,当时的情况,可是阮兄为鱼肉,我父亲为刀俎,这是需要一定胆识和气度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啊!只是由于你被逼无奈,为了救你的姐姐,这才不惜性命而选择冒险一试!更何况,你的战斗经验也很丰富,也是让我吃了大亏的呢!好了,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提,总之,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很了不起的一名修武者。” 阮博云听闻宁鸿远这一番如此真诚的赞扬,实在是感到很不好意思,要知道他过去可是宁鸿远敌人,虽说是被逼无奈,但是终归给宁鸿远带来了身体上的伤痕,更何况也给宁鸿远的名声造成了一定的损失,现在宁鸿远却反过来夸赞他的品德,这实在是让他感到汗颜。 阮博云摸了摸头,忽然憨厚地这般说道:“少宗主这样说,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宁鸿远忽然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就今后受之无愧!” 阮博云顿时疑惑不解,疑色道:“何为受之无愧?” 宁鸿远道:“这就是刚才我向你提出的要求,我之所以让你和陆无情一起行动,就是希望你能够在关键时候提出意见,不要让他走错路!” 阮博云道:“那陆无情难道说今后还会犯错?如此,少宗主留下他们干嘛!唉。。。属下如今投靠了少宗主,心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望少宗主不要责怪!” 宁鸿远道:“他长时间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下生活久了,一时间是难以改变的,可是此人能力终归不凡,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让他们改变,这就是我让你和他一起行动的原因,这里,我提三个要求,你能不能接受?” 阮博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今我既然选择效忠少宗主,怎么会出尔反尔,纵然是上刀山,属下也在所不辞!” 宁鸿远道:“好!第一,我虽然交给了他青虹剑,但是他被压迫久了,到了紫霞谷,如果瞧见这青虹剑如此好用,说不定会借着我的名声而作威作福,虽然我不期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了解,一个人被如此压迫惯了,他就想要去压迫别人,这是很难改变的人性,所以,当他有了这种苗头的时候,你务必提醒他,让他不要做傻事,我们神剑宗是有规矩的,也是有法度的,到时候他如果违背法度,那我也只能挥泪斩马谡了。” 阮博云道:“马谡?是谁?他不是叫陆无情吗?” 宁鸿远这才发现自己说着说着竟是口误了,这才想起自己这个世界不是前一世那个世界,只好微微一笑,道:“一个小说里面的人物!” 阮博云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少宗主的苦衷,这陆无情终归是刺客精英,而且能够在那刺客组织活了十余年,想必还是有一定能力的,所以少宗主想要留下他,却又怕他今后违背法度,所以,想要让我去提醒他,让他不要犯错!恩,少宗主深谋远虑,属下明白了!那么第二呢?” 宁鸿远道:“第二,你过去一定要记住不要让他觉着,你是我派去监视他的,他那样的刺客被监视久了了,如今我再派你去,他心里难免不是滋味!想要解除这样的隔阂与误会,我给你一个法子!” 阮博云顺着宁鸿远的思路,随后询问道:“少宗主请说!” 宁鸿远道:“由于我让他前往紫霞谷,这一个我们神剑宗的经济重镇,那些掌控紫霞谷药谷的老家伙们,因为我的威严,不得不交出一部分的利益交给他们运作,我想到时候,他们心里一定很不舒服,这时候双方就很容易形成矛盾,那些老家伙就一定会派人调查这些刺客的背景,然后就会通过舆论的压力来排挤这些刺客,这样,双方就有了爆发流血冲突的危机,这一下就是轮到你展示才华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宁鸿远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想要瞧一瞧,则阮博云是否真的有能力独当一面。 阮博云也知晓这是宁鸿远在考验他,沉思了好一会儿,随后朗声回答道:“少宗主一向以宽厚为主,必定不忍伤害这其中的任何一方,到时候,我抓住耳目,先用我的武境实力威慑他,别的不说,属下好歹也是剑客三段,我想那紫霞谷那些长老也没有我的武境实力强劲,更何况还有陆无情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刺客,他们绝对会吓破胆的,然后等到这耳目吓破了胆之后,我在以理说之,甚至可以宴请他们,这样一来,我既不动声色地在陆无情他们面前展现了实力,又帮助他们解了危难,想必他们后就不会认为我是去监视他们的了,而是去帮助他们的,然后,我再搬出少宗主的名号,我想那些掌控着紫霞谷经济命脉的长老们,一定不敢再轻举妄动,否则,他们知道如果依法办事,他们最后将会吃更多的亏!不知属下这个方案如何?” 宁鸿远大喜过望,目光骤然之间变得更加炯炯有神起来,随后朗声称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准备杀人呢,想不到竟然能够想到如此了不起的办法,唉,是我多心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阮博云也感到颇为自豪,笑道:“少宗主心胸过人,属下怎能意气用事?哈哈哈!那么这第三呢?” 宁鸿远忽然从纳戒之中幻化出一枚“绿荧石”,随后指着这绿荧石说道:“这是一颗具有录音功能的石头,方才我与你的对话,全在这石头之中,这种石头只有一次性功效,也是我之前从死亡森林得到的宝贝,过去我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途,现在想不到能够派上用场!” 阮博云虽说也是睿智之人,可是这一次确实在是猜不透宁鸿远的用意所在,不得不追问道:“少宗主这是何意?” 宁鸿远道:“我宁鸿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所认定的人,我就会与他坦诚相待,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这些事情不要藏着掖着,对他们坦诚相待,就是对对他们最好的认可与信任,好了,现在我三个要求都说完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阮博云心领神会,朗声回答道:“属下一定不辜负少主期望,必定能够让这些刺客加入我神剑宗!” 宁鸿远忽然又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拿出了自己的兵符,交到对方的手里,正色道:“如果到时候还出现了什么危机,这兵符你用得上,这是我们父子三人才拥有的兵符,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它!” 阮博云深思了一会儿,随后立即接过宁鸿远手中的兵符,朗声道:“属下明白,不到万不得已,属下绝对不使用它!” 其实,阮博云是何等聪明的人,宁鸿远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但是他心中明白,如果他动用了这兵符,那就证明他辜负了宁鸿远对他的期望,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动用这兵符。 宁鸿远随后又从纳戒之中幻化出三十紫晶币,随后交到对方手里,道:“这是三十紫晶币,虽说不多,但是也够你三年的开销了!” 阮博云的脸色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立即拒绝道:“属下在少宗主眼里,难道就是贪图钱财的人吗?如果少宗主认为属下是为了钱而来,那属下只求速死!” 宁鸿远感怀他的忠义,可是依旧将钱交到他的手里,道:“我知晓你是一位侠肝义胆的勇士,可是,这三十紫晶币不是让你吃喝玩乐的,虽然我知晓你讨厌这些世俗之物,但是为了你更好地完成任务,今后必定有用得着的地方,你不是说还要宴请那些老家伙吗?到时候,如果这宴会举办得寒酸,岂不是说我宁鸿远小气得很,也让那一群世家瞧不起你们,这也让你丢尽颜面!” 阮博云这才领悟了宁鸿远的心意,接过了宁鸿远的紫晶币,随后脸上充满愧色,道:“属下不知少宗主的良苦用心。。惭愧。。。惭愧。。。唉。。必定不辱使命!” 不到一会儿,将所有事情安排彻底之后,宁鸿远便背过头去,径直朝门外走去,随后抬头望着远方唯美秋色,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运气不错!”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浓缩了宁鸿远这一刻的心情。 这时,出乎宁鸿远的意料,天边那陆无情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随后面朝宁鸿远,拜谢道:“刚才的话,。。。属下都听到了,。。。。唉。。。。还是属下太过于小心眼了。。。。竟然。。还请少宗主责罚!” 原来,这陆无情由于被人利用惯了,这一次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即便他手下众位兄弟反对,他还是选择来窃听宁鸿远与阮博云之间的对话,想要知晓那阮博云究竟是不是宁鸿远派来监视他的。 可是,当他听闻这宁鸿远与阮博云之间的对话,自是感到无比汗颜。 所以,他这才重新回到了这木屋,准备向宁鸿远道歉,可是他行至空中,却再也没有勇气去向宁鸿远道歉。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宁鸿远饶恕了他们的罪过,还给了他们一条星光大道重新做人,而且为他们安排得如此周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而自己却因为小心眼窃听宁鸿远与阮博云之间的对话,这已经不是愧疚能够表达他此时的心情了。 他竟是因为愧疚难当,一时间哽咽了起来,他纵然已经不会流泪,但是心里早已泪如雨下。 宁鸿远这才想起这陆无情乃是土魂武者,隐匿真元之力的水准在自己之上,对于方才的窃听一无所知。 不过,宁鸿远瞧见他这般真诚的道歉,更是感到欣慰,道:“没关系,下一次将这种优秀的能力,用到如何将神剑宗的事业发扬光大之上,算是将功补过了!我相信你,好了,告辞!” 宁鸿远说话总是充满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智慧,总是让人听起来既感到很舒服,又感到很佩服,既尊敬他,又畏惧他。 “属下,属下。。。属下必定不辱使命,一定让紫霞谷发扬光大。。重新做人!!”陆无情哽咽地这般说道。 望着宁鸿远渐渐远去的背影,这一下,这些刺客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曾经的那些刺客去刺杀宁鸿远失败之后,他们绝对不愿意刺杀宁鸿远第二次。 至于这其中隐含的道理,他们即便心知肚明,也永远不会再说出来。 这一刻,望着宁鸿远即将离去的背影,他们无不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们从出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