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章 傀儡世界（下）

    徐征的语调逐渐恢复平静，他的脸上也重新挂上某种颇具贵族风格的笑容。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侃侃而谈。

    “至于我的世界到底有没有可能存在，会不会长久，这真的不劳你操心。用【伊瑞之王】的力量将自己塑造成人类这个群体的‘王’。让世间众生像X生化兽追随兽王一样的追随我。统一所有星域，清除掉底层垃圾，平衡其他人的财富和权利。最后，再像旧历儒家一样，通过教育的方式去普及新的‘平衡式’、‘大一统’的观念，重塑人类的道德观。将平衡和大一统作为某种深入人心的‘道德感’一样植入所有人的心底！”

    “道德的本质是什么？不就是用以平衡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条律么？又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一旦将这玩意儿像个程序，像个代码一样植入人心。人类的群体不就会按照既有的‘算法’前行了？”

    “这很难吗？”

    “人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有了【伊瑞之王】就彻底占了‘人和’、占了先机！”

    ......

    所谓三观不合大概就是所谓的鸡同鸭讲了。唐云和徐征，一个是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平凡青年，另一个是贵族精英。但他们的境遇以及认知中却有着相当多的相似性。比如对道德的看法，比如对世界秩序以及“世界和平”的追求。但其间又充斥着某些完全相悖的冲突和矛盾。

    同样是和平，同样是秩序。一个，是希望世界按照原有的“算法”，在“原罪”的激励下“君子以自强不息”。用自然淘汰法则，用市场经济，用人类本能中自发的博弈和协作来自然的构建秩序，平和演进。另一个，则是希望通过战争的方式，通过流血，“人为干预”的方式强制演变。甚至要用技术手段剥夺一个人作为人类所拥有的最基本的权利，自#由#意#志！将他主观设计的“算法”植入人心。让这个世界像个机械表一样滴滴答答的稳步运转。

    很多话，越说也就越说不下去了。

    白雪覆盖下的祈福神坛静静的安卧于基督峰山顶，由于此处海拔极高，又很寒冷，少有鸟兽。二人对话中的短暂停顿显得尤其沉默寂静。

    “徐征，你打算用【伊瑞之王】和教育的手段来摧毁人类本应拥有的自#由？你打算将世间众生全部当作你的傀儡？这就是你的完#美#世#界？你的傀儡世界？你的乐#高世界？”

    “你觉得这就是命运赋予你的责任？你有没有觉得，你就像个电影、小说中最邪恶的大BOSS？你说出这么离谱的话，你甚至不觉得自己可笑？”

    ......

    “哈哈哈哈！”徐征的笑声越来越爽朗，带着胜利的意味儿。“你这就是标准的固化思维！你的思想已经被这个世界禁锢了，你的信念已经被人群的普适价值观所同化了！就像那些由庸众们所创造出来的电影和小说一样，将我这种真正能改变世界的英雄当作反面BOSS......我调查过你，仔仔细细的调查。我知道你是个反权威人格，是个反庸众人格！甚至知道你喜欢存在主义哲学，喜欢那句经典的‘存在先于本质’。可现在呢？你自己的认知和行为已经颠覆了你自己的信念！”

    “存在先于本质，世界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同人们怎样评论它无关！它发展成什么样，也同你从世间众生，庸众那里学来的道德观一点关系都没有！人类只是个物种罢了，假设，我拥有足够的力量，将世间所有人的认知全部同化！你凭什么说这不是一种‘进化’？一旦我成功的做到这些事情，当这个构想中的美丽新世界成为现实，你有什么资格说它的存在不是一种人类物种在进化之路上的必然？”

    “秩序，和平！因为凝聚力而拥有的更伟大的创造力！这难道不是人类所一直追寻的完美状态？自#由#意#志？没有【伊瑞之王】，人类不也要本能的追随那些拥有领导力，拥有领袖气质的‘王者’们而生活？X生化兽追随它们的兽王时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幸福？教育？难道你不是因为教育，因为这个世界以及身边的人群对你的影响才拥有了此时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让人群为了维系彼此间秩序而创造出来的道德植入你的心中？你又如何确定此时此刻，你心头所拥有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是正确的？”

    “唐云，告诉我。你凭什么说你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傀儡？”

    ......

    又是一个短暂的沉默，唐云笑了。

    “徐征，我是真的败给你了。听了你这番话，我竟然无言以对。我欣赏你，特别的欣赏你。如果不是宿命的牵引，我甚至会拿你当作知己。我无力反驳你的这番话，但我依然会举起我手中的剑！”

    “原因特别简单......根本不需要什么长篇大论去解释，去阐述。”

    “因为，我，唐云！我本人不喜欢你的世界！”

    “我珍惜自己的独立人格，我不喜欢，不愿意变成和‘大一统世界’中的幸福群众们一个样！不愿意成为傀儡！我是反权威人格，我不服从‘人类兽王’！我需要我的自#由，我的思想！就算我本人的思想也难免受到这个世界的影响，但那是我的命运，我接受！”

    “关键是，我觉得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拥有和我一样‘臭脾气’的人！我觉得他们也不接受你的完#美#世#界！”

    “在伟大的全人类面前，谁在乎一个个体的命运？这个个体自己在乎！谁在乎底层垃圾的命运？底层垃圾自己在乎！谁在意一个蝼蚁的命运？这只小虫子自己在乎！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世界’！你觉得他们的世界不好，但他们并不这么认为！”

    “世间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行为，有权利动手创造你的新世界！如果你做到了，那它就成为了事实！无需进一步分辨它的是非！但我也有权利举起手中的剑，捍卫我自己的世界！”

    “存在先于本质！这不涉及道德，不涉及观念。一切都是自然的演进。无论你成功创造世界，还是我杀死你，让世界恢复它本来的样子。这都是......”

    “这个世界的命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