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补漏之人
噗噜噗噜,茶壶里的水瞬间达到了沸腾状态,雪公主遗憾的摇了摇头,把失败的作品倒掉,重新装上一壶新的托在掌心,让灼热的能量均匀分布在茶壶底部,目光直直的盯着渐渐开始升腾的水雾,凝视了许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乌鸦,按说你不是这种不计后果就把所有牌都扔出来的人,为什么突然就说出这句话来呢?” “呵,我确实不是。”乌鸦像是放下了所有防备,瘫坐在雕花木椅上,托着下巴翘着腿,懒洋洋的看着认真烹茶的公主殿下,慢悠悠的说道,“但对有些人,有些事来说,慢慢绕圈子并不是最优解,只会无谓的消耗双方的耐心以及刚刚产生的、为数不多的信任,而不加掩饰的单刀直入,反而能快刀斩乱麻,让局势朝更好的方向发展。很好用的方法,但不能常用,常用就是蠢了,而且,必须有一方做出牺牲,主动承担一定的风险,比如,揭开底牌却得不到回应的风险。风险很高,一般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确实如此。”雪公主面容平静的点点头,“但是今天你愿意?所以,你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一般情况下不会,就像你说的,我不是这种人。懂得如何计较后果的人,通常都不会这么做,即便明知道这样可能更容易获利也不会。”乌鸦耸耸肩,不加掩饰的说道,“但偶尔牺牲一下,不加掩饰的交流,感觉其实也不错,尤其是面对你,而不是面对组织的其他高层。” “嗯?”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我便宜师姐在七界之都最好的朋友吧,那个疯女人表面上疯疯癫癫胡作非为,哦,实际上也是如此,但至少她不傻,像她那样精通巫咒之术的巫师,对人心的把握其实很敏锐的,起码比我敏锐的多,她一眼就能分清,谁是真心待她,谁是居心叵测。” “刚说完不加掩饰吧,男人的嘴就这么可信的吗?” “咳咳……”乌鸦眼神飘忽的说道,“不加掩饰只是对自己的是,对别人的事我可没权力决定。” “哼哼。” “好吧,一眼能分清的人未必是她,但其实没什么区别对不对。”干笑着一摊手,乌鸦嬉皮笑脸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她既然把你视为最好的朋友,愿意几乎毫无保留的对你,你应该也是这样对她的,嗯,我相信她的判断,既然她都能信任你,我为什么不能?” “还有呢?”水壶里泛起了稀疏的泡沫,雪公主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手心的温度,专注之中还不忘抽出时间瞪了乌鸦一眼,“是你说的不加掩饰,怎么真聊起来就像让你老实交代外遇过程一样,比挤牙膏还费事。” “嘁。”这女人一定被男朋友绿过无数次,否则怎么会三句话离不开嘲讽男人,难怪便宜师姐和她关系那么好,肯定是天天从她嘴里听八卦故事!乌鸦的脑海中充满恶意的想着,嘴里可不敢说出来,被冻成冰雕的感觉肯定有点冷,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吧。乌鸦深深叹了口气,认命的说道:“当然还有百合姐了,不然还能有谁,另外你先把水壶拿起来,否则我估计今天是喝不到这壶茶了。” “刚才是事发突然过于意外,现在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你以为我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那你倒是别拿起来啊。”乌鸦翻了个白眼,“心口不一。” “茶已经烹好了,当然必须停火。”为两人各自斟了多半杯清茶,雪公主端起茶杯,深深吸了口灼热的蒸汽,靠在椅背上享受的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道,“百合,百合,真没想到啊,只是随便挑选了一个可能可靠的帮手,居然……呵。” “当年玫瑰还太年轻,很多事只靠她自己肯定无法处理的面面俱到,她带走了百合姐的头,等于直接暴露了自己在场的事实,实在太过危险了。然而这么多年,居然没人知道她也到过现场而且目睹了百合姐的死亡过程,即便她总是带着百合姐四处乱跑,也没人对她产生怀疑。啧,也许她自己感觉不到,但在旁人看来,这种现象不太合理,除非……当年有人帮她完成了收尾工作。” “嗯……” “再加上过了几天,有人把百合姐的手杖放在了小楼的门口。”乌鸦紧盯着雪公主说道,“也许同时放过去的还有其他东西吧,足以让所有人认为,百合姐的头也是同时送还给玫瑰的。” “当然还有那个箱子,八年前,玫瑰还没接触过那么多世界,凭她自己可弄不到效果那么好的箱子。” “这就对了,把遗物和遗体送还给死者家人,这种事谁也没立场去说三道四,更不可能无端阻挠,何况双方还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立场的区别而已,就更不会从中作梗了。”乌鸦叹了口气道,“所以只要抹去玫瑰留在现场的所有痕迹,再把戏份做足,就能让玫瑰暂时离开关注的焦点。只是这样做有个大问题,公开操作这件事的人,必须远离玫瑰的生活,表现出希望故友的亲人远离纷争从此成为陌路之人的态度,只有这样,所有的掩饰才有可信度可言,所以……八年了,不管你心里有多惦记多难受,也没有踏入过血巷一步。” “介意告诉我你做出判断的依据吗?” “拒绝或者回答不好,这就是我今生的最后一杯茶水了吧。” “那倒不会,我能看到你身上能量的牵引,外面有你的分身存在,再加上你们这些巫师的手段诡异,你有准备的时候,我想要杀死你需要废不少力气,得不偿失。”雪公主闭着眼睛轻轻摇头,“而且,我相信小佩不会害我,就像我相信百合不会这么做一样,我也能看得出,你和小佩之间是最纯粹的亲情,感情极深,只要小佩无心害我,就算只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你也不会这么做。想办法和我互相坑倒是很可能,但是害我的心,呵,你还是有底线的。所以你就算拒绝,咱们也不会是敌人,只是……” “只是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了。”乌鸦笑笑,替她补全了言外之意,“判断依据其实很简单,你是不是真觉得那个天天和我唱对手戏唱的平分秋色的女人是个弱智?那在你眼里我岂不也是个弱智了?” “呵,原来她都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