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饥荒（11）
“不用的。” 安小泉闻言笑了笑，摇摇头道：“今天既然能找到吃的，明天肯定也能找到，就算没有今天多，也肯定不至于饿死，所以我想，现在还是全部煮了吧，让大家吃一顿舒服的。” “这样啊…”老五爷迟疑一下，又看看安小泉最后点头道：“那行吧，全下了，不过清源，你明天可得多费点力啊，别让大家断了粮。” “嗯，放心。”安小泉笑了笑，心中隐约松了口气。 做饭的时候是最热闹的，大家因为高兴，都会坐在一起聊上两句，还有几个嫂子阿姨带着孩子过来看看安小泉，打个招呼，亲近一番。 很快，汤熬好了，明显比下午那顿稠了许多，看的人心里欢喜。 不过却也还有几个愁眉苦脸的，是那几个人群外的小丫头，她们饿，真的很饿，她们想过来求些吃食，却又不敢靠近，怕李家人不高兴了连跟都不让跟。 “老五爷。” 安小泉注意到了她们，趁着火还没熄，又朝身边老五爷叫了一声。 “嗯？什么事儿？”老五爷也在眼巴巴的望着锅里的吃食，听到安小泉叫，立刻回头问道。 “这个…”安小泉有些迟疑，略微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道：“咱们现在吃食也多了些，要不给那几个孩子也盛一点儿吧，她们看起来已经不太好了。” 人是群居动物，帮助落难的同类是他们的本能，安小泉也拥有这种本能，并且愿意遵循，想着趁现在帮她们一下。 “哦？”老五爷闻言稍愣，回头看了看那几个小丫头，有些迟疑道：“给她们的话，是不是不太好？我们自己还不够吃呢。” “五爷，我们饿不死。”安小泉看他语气并不硬，心中稍松，继续劝道：“但那几个小丫头就不行了，她们小，一直赶路不吃饭，很快就会死的，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老五爷犹豫，又看了看那几个女孩儿，稍微沉吟了片刻，忽然叹息道：“唉，都是老天造的孽啊。” 他叹息着冲安小泉点了点头，然后到火堆旁拍了拍石头叔的肩膀，小声吩咐道：“一会儿盛饭的时候给那几个丫头也盛一点儿吧，挺可怜的，帮衬一下。” “哦？行，我知道了。”李石头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表示明白，并没有多问什么。 其实他原本也想着要不要分给人家一些，只是没敢说而已，现在老五爷主动提了，自然不会反对。 汤已经熬好，熄了火，石头叔便开始盛汤。 和下午时一样，他先给安小泉盛了一碗，然后才给其他人盛，等所有人都盛完后，锅里还特意剩下一点儿，大概有两碗的样子，又直接盛出来，给那几个丫头端了过去。 “给，分着喝吧。” 李石头将两碗汤递给年龄稍大些的两个丫头，板着脸道：“我们吃的也不多，能给你们匀出这些已经很够意思了，别说我们见死不救。” 现在情况依然艰难，他怕被人赖上，不敢表现的太亲和。 “这…”小丫头们也都愣住了，稍微愣了一下，立刻跪下磕头道：“谢谢大叔，谢谢大叔，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别谢了，快接着吧。”李石头又将汤往前递了递，嘱咐道：“记得分着喝，别争抢，互相照顾一点儿。” “我们明白。”为首的丫头又重重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小心的接过碗，开始喝。 都是经历过苦难的孩子，这些丫头比盛世的孩童要懂事许多，尽管腹中饥饿难忍，却也没有太过争抢。 不多时，两碗汤被几个丫头分食了个干净，几个丫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将碗还给李石头，又跪下磕头道：“谢谢大叔了。” “行了，别磕头了，赶紧休息吧。”李石头又看了她们一眼，便端着碗回去了。 几个丫头总算吃了点东西，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互相低语了一番，便互相依偎着休息了起来。 李家营地这边也很快安静下来，众人都吃了东西，暖了肚子，连睡觉都比之前香了许多，一觉睡到大天亮，所有人精神都非常好。 “老五爷。” 早晨，大家收拾着东西，石头叔过来跟老五爷商量道：“咱们水不多了，往河道那边走走，取点水吧。” “哦，行。”老五爷点头，随意的摆摆手道：“反正这边离大河也近，不需要走多远。” 因为怕缺水，大家逃难都是沿着这条过境的大河走的，不过却也并没有太靠近，毕竟河道曲折，沿着边走的话，得多走不少路。 跟大家简单说了一下，众人便稍微改了方向，往大河那边有，距离果然不远，只一个小时，便见了那宽阔的河道。 “唔…这里水流比前面盛了些啊。”老五爷站在河边看了看，微微点头道：“看来前面旱的不是很厉害，再走两天应该就能见着活物了。” “那咱们还往皖州去不？”石头叔问道。 既然前面不旱，那应该就是有人生活的，说不定可以留在那里先讨个生活。 “看情况吧。”老五爷摆摆手，面色不是很乐观道：“这大荒年，到处都逃难，人家可不一定愿意接纳我们。” “唉，那就看情况吧。”石头叔叹了一声，面色满是茫然。 背井离乡啊，离了乡就是断了爪的鸟儿，哪能容你随处落脚啊。 在河道旁取了水，又顺便寻了些食物，李家人便再次赶路。 这一上午收获不错，到了中午时，已经寻了足有二十多斤吃食，就算让大家都吃饱，估计也能剩下些。 老五爷并没有再让大家痛快的吃，只拿出一半来，给他们随意垫了垫肚子，剩下的则保存了起来，毕竟是在逃荒，多留点家底儿就多一份活着的希望，反正昨天已经吃过一顿饱饭了。 接下来的两天也是如此，安小泉在小梦的指引下，或多或少总能寻找到一些食物，而老五爷则会看情况保留下来一些，只偶尔让大家吃一顿饱饭。 就这样，李家人的板车上渐渐有了些存粮。 …… 一切都很安稳，两天后的暮时，众人在一处破落的村庄休息。 李家人聚在一间大房子里，生着火，熬着汤，彼此还随意的聊着天，再没有之前那股行尸走肉般的感觉。 “清源哥，你要不要喝点水？” 屋子角落的一个火堆旁，一个女孩儿端着碗朝安小泉问道，旁边还有几个丫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安小泉。 这是跟在李家后面的那几个丫头，姓王，被安小泉要过来伺候自己的。 当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安小泉可没什么恋童癖。 只是看不惯她们每次讨些吃食，都要诚惶诚恐的跟人磕头，所以就向老五爷说了一下，让她们来伺候自己，如此算是因劳得食，不用再那么谨小慎微。 “嗯。”安小泉看了几人一眼，接过水饮了一口，语气温和的道：“你们不用一直这么看着我，去跟小丫玩吧，我没事。” “不，不能玩。”丫头们还是慌的狠，连连摇头道：“我们看着就好，有什么事儿让我们做，我们是伺候你的。” “……” 安小泉无奈，却也没再说什么，他敢肯定，说的多了这些丫头反而会更慌。 就这样安静着，偶尔和小丫聊上两句，不至于让气氛太沉默，石头叔那边的饭很快做好了。 “来，清源，吃吧。” 石头叔和李大柱几人直接端着半锅饭食来到安小泉这边，往地上一坐，叹息着道：“这汤里没有盐巴，吃着真心没什么味道，” 过了两天不断粮的生活，大家已经开始琢磨起味道来了。 “呵呵，也还行的，至少吃着舒心。”安小泉呵呵笑了一下，让身边一个小丫头帮自己舀饭。 “有吃的就行了，还穷讲究。”老五爷也端着个碗过来，白了李石头几人一眼，然后坐下道：“你们都警醒下，咱明天估计就能到附近的大县了，应该是个活县城，到时互相注意着点，看好女人孩子，别被人家骗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