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唤醒光，还是暗？
“瞧，我的魔法签字，还在上面呢？龙语，我几乎忘记怎么说了。” 欧文仍旧笑语。他手捧金色盟约，走向了那面被格洛里视为凡人永远不能触碰到的岩石墙壁。用龙语，从头至尾念了金色盟约中人族与神诺族的誓言，欧文才把盟约还给格洛里。 “蓝色星辰，去吧……你要找的答案，就在墙壁那一边。只是，那两位跟随你的守序族人得在幻像魔法中多等一阵子了。” 然而，格洛里所看到的墙壁，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心中保有希望，心念王国未来，格洛里还是走向了墙壁。 双手轻微触摸，算是一名人类探寻未知事物的正常反应。墙壁，除了冰冷之外，就是令格洛里难以平复内心的波澜。 担心扑一场空，还担心无法预测的事物出现，格洛里算是矛盾无比。格洛里知道，自己所害怕的不只是担心面对未知，还担心一个人类要怎样面对真正的神明。像欧文那样坦然，格洛里无法做到。格洛里觉得，所要背负的东西太厚重了。 甚至，格洛里想要回头，追问欧文与凯歌是怎么面对神明现世的。究竟，要用怎样的勇气、怎样的心境，去面对人类永远无法抵达的领域。 可是，希望不就在眼前吗？ 如果不向前走一步，怎么能知道自己是否能抓住希望呢？ 咬了咬牙，将对于未知的恐惧与对于希望会消散不见的担忧推到一边，格洛里算是展现出了一脸冷峻。 “光明之神，你究竟躲在这里干什么！” 格洛里直接嘶吼一声。饱含着对于命运的愤怒，以及对于那些邪恶之人的痛恨，格洛里让勇气充满了内心。就连格洛里自己，也因为激动而忘记了自己用人类的言语问责了神明。 当白光消失于眼中，格洛里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在自言自语。而所谓的神明，只是一尊立于白色苍茫之地中的蜿蜒的黄金龙雕像。 “神明？你究竟在哪！” 格洛里接连嘶吼。 难道，这又是一场梦吗？ 格洛里四处张望，唯有眼前的黄金雕像闪着永恒的光亮。就在格洛里失望之时，一个令格洛里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 “一名人类吗？我知道你来这里为了什么。甚至，我知道你现在的所想。就在你闯入这里的时候，我本打算与你打招呼。可惜，你有些令我失望。你那句不算礼貌的问话，我听得很清楚。” 就在格洛里眼前，黄金雕像活动了一下。然而，雕像根本不像是张口说话的模样，更像是打了一个哈欠。 格洛里小心地靠近，却发现黄金雕像已然在向自己漂浮而来。可是，格洛里无论向前走多少步，都不能抵达黄金雕像的面前。仿佛，在格洛里眼前的是一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道路。 没有因为好奇而紧盯着雕像，是因为格洛里通过凯歌的真实梦境看到过光明之神的模样。自然地，格洛里认为出现在视线中的黄金龙，便是光明之神的本尊。 既然看到了光明之神现身，格洛里自然要保持敬畏之心。格洛里礼貌地问：“所以，这算是把你唤醒了吗？甚至，我没看到封印之类的魔法存在于这里。” “唤醒？你看到我张口说话了吗？或者，你看到我睁开双目了吗？很明显，你没看到。这意味着，我还在沉睡呢！在沉睡中，我还能与一个人说话，你觉得这很稀奇吗？”光明之神问。 “不，我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因为，你是神明，无所不能。”因为急于想从神明口中得知对于未来的答案，格洛里勉强保持礼貌。 就连格洛里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用了有气无力的说话方式。而光明之神，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恐怕，你得继续失望了。因为，我根本无法醒来。把自己封印于这里，可不是为了单纯的睡觉，而是为了让自己的损耗恢复如初。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带着我的感谢离开。因为，你带来的这一个插曲，让我精神多了。也许，再过几千年，我就能信心十足地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光明之神，再次晃动蜿蜒身躯，伸展了一下巨大无比的前爪。 格洛里没有后退，看着那双覆满黄金鳞片的爪子从身前晃过，皱起了眉。“等等！你是说，事情就算是这么回事了？那么，艾贝尔大陆的未来呢？难道，你千方百计地让人把我吸引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你解闷？”120 “其实，我很高兴。因为，在寻找勇者的时光里，我看到了人类所表现出来的美好。而且，作为一名勇者，你很正直，并且富有毅力。我是说，你既然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还要继续打扰我休息，这就是一件坏事情了。你可以离开了。”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得到了什么？ 没有把光明之神唤醒，要怎么去拯救亚历克斯王国？凯尔，可是一个想要吞噬守序之神的可怕存在！ 格洛里有些迷惑。他知道，无论在抵达这里之前经历了什么，都不会因为疲惫而令头脑沉重，尤其是面对重要的事情之时。努力憋了口气，格洛里愤怒地点了点头：所以，光明之神，是不打算为了艾贝尔的光明重现而出力了。 对于神明，人类的想法就像一张贴在墙壁上的布告。 可是，格洛里还是把激将法用在了这里。“呵……再过不久，我们所有的人就会知道光明之神竟然抛弃了光明向黑暗妥协的事情了。也许，人们真的得靠自己了。人们所祈求的神明，不过是一个胆小鬼！” “我看，你根本不清楚你在面对什么，就像你自以为你看到了我的面目如一条蜿蜒的巨蟒。实际上呢？在另一个人眼中，我还可以是一条长着翅膀的黄金龙。你看到的，不过是你想要看到的而已。我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已经找到自我的人，竟然会因为心中的欲望而迷失。也许，我对于人类的期待，过于厚重了。” 光明之神，还给了一个补充。 “所以，你最好赶紧离开。你不应该把人类引发的事情，牵扯到别的地方去。尤其是，当你面对我之时。在你面前的，可不只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光明之神，更是艾贝尔这片世界的创世神！毁灭，还是生存，对你们来说很沉重，但对我来说……” 光明之神用一侧的爪子，做了一个拿捏的动作。 格洛里明白，人类所在乎的毁灭与生存问题在创世神那里，不过是一瞬拿捏而已。那么，眼前这位被人们称作艾贝尔的神明所说的“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要怎么解释呢？ 从天空之城到抵达诺亚丛林之后，格洛里已经闯过了重重试炼。究竟，还要闯过什么劫难，才算是真正的够资格向神明发出拯救人类的请求呢？ 显然，格洛里对于神明所说的“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在心中有了一个准确的答案：坚持自我，坚定信仰，保有正直之心，来面对未来道路上的困惑。可是，对于一件事情的追求，不就是展露欲望的表现吗？ 作为一名人类，终究是一名人类而已。格洛里忍不住自嘲：即使自己知道自己要为了什么而努力，却还是会因为一些原因而产生迷失。 也许，作为一名人类，要时常正视自己，并且不断地纠正要出现的错误。同时，还得让自己不要忘记在心中找到的那个自己应当是什么模样的。 对，勿忘己……勿忘你找到的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模样。 打量四周，那一片白茫茫依旧存在。当格洛里想要与光明之神搭话之时，却发现眼前的光明之神在七彩之光中变成了可以触手可及的黄金龙雕像。 没有唤醒光明之神，也没有从神明那里得到拯救亚历克斯王国指引，格洛里算是失望加身。有那么一瞬间，就像内心被掏空了一样，格洛里不得不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望着白茫茫的天地，格洛里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但是，格洛里就想多坐一会儿。 有时候，格洛里会回想与光明之神的对话。有时候，格洛里会为了怎么面对未来而担忧。甚至，格洛里会想到一些美好的事情消失于魔龙帝国的压迫之下。 想了好一阵子，直到头疼难忍，格洛里才站起。然而，那种积压于心中的郁闷，令格洛里发出接连的疑问。 “我走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找到自己？”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如果一直没有抵达神迹，该多好？真的如此，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希望会消散于云间。而那些如我一样日夜期盼黎明到来的善良的人们，也就不会失去一个希望了。况且，那是一个被期待了很久的希望！” 渐渐地，格洛里有些难过。起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却始终不能迈出离开的步伐。 幸好，格洛里记得最初的美好。 格洛里知道，自己一路奔波，经历了风风雨雨，闯过了生死离别。在过去，格洛里能冷静地面对匕首抵在背后，甚至能冷静地面对对于一件事情的不得不放弃。 “那么，对于当下发生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勇敢面对？”格洛里艰难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