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士兵的怨念
戚金和秦氏兄弟送着王体乾来到军营门口，戚金从袖子里摸出两锭五十两银子对着王体乾说道：“王公公一路远来辛苦了，这点茶水费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说着便把银子往王体乾身前递来。 王体乾挡住了戚金递来的银子，笑道：“戚总兵客气了，茶水费就不必了，咱家在京城等着三位将军，三位将军保重。”驾——王体乾一个潇洒的回头，带着随行而来的锦衣卫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 戚金和秦氏兄弟是被王体乾这种视金钱如风土的精神感动的一塌糊涂，本来自己三人就是外来的客军，相当于后娘养的，当地的管钱粮的文官时不时的给几人小鞋穿，这粮饷已经断了几个月了，三人又都是爱兵如子，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手下半分，好不容易凑了个一百两银子准备打点打点王体乾，难道是太少了，这王公公看不上眼？ 王公公表示这不是看不看的上的问题，咱家也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好太监，这出来公干一番，这茶水费也是应该的。可最近他娘的风声紧啊，李进那个作死的混蛋已经被殿下判了死刑，听说九族也要被诛。咱家这时候可不敢往火铳上撞，没看到那几个锦衣卫一直盯着咱家吗，到时候随便往陛下那一捅，咱家可吃不消。 看着王体乾绝尘而去，秦民屏嘿嘿笑道：“戚总兵，大哥，这王公公倒也是个妙人，末将可还没见过不贪财的太监呢，会不会是嫌少，你们说这王公公到时候不会在陛下面前说末将几人的坏话。” 看着自己弟弟没个正经样，秦邦屏喝到：“秦参将，休得胡言乱语，王公公恭俭正直，断不会行此小人之事。” 秦民屏摸了摸头道：“大哥，小弟不是随便说说吗，当不得真的，当不得真的。” “和你说了多少次，军营里不得兄弟相称，秦参，本将要和你说多少次！” 看着自己大哥也是真生气了，暗暗打了自己没把门的嘴巴小声道：“大哥——额，不秦副将，属下明白了。” 看着面前唱着双簧的秦氏兄弟二人，戚金清了清嗓子，捋了一把自己胸前的胡须说道：“两位将军，陛下那边正是用人之际，虽然陛下给了我们三人三天时间，但依老夫看，我们还是即刻拔营，争取明天傍晚就到京师，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秦邦屏和秦民屏两兄弟觉的戚金讲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皇帝在大明这一百多万军队里看中自己几个是多么不容易，现在又是第一次去面圣，这早一天和晚一天，这印象风可就大大不同了。 兄弟两互相看了看，秦邦屏上前说道：“戚总兵，末将赞同。” 戚金继续捋着胡须笑道：“既然这样，让将士们用过饭后就出发，两位将军回去准备下，” “末将遵命。”两兄弟就回自己的军营准备去了。 响午，今天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官道两旁的田地里几个庄稼汉正在打理刚刚播种下去不久的小麦，几个孩子正在田埂上嬉戏打闹，当真是一派悠闲。 远处的官道上正走来一队全副武装士兵，当头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的士兵身穿红色的鸳鸯战袄排成两列，从头到尾也看不真切，大约有好几千人。 俗话说兵过如篦，要说这老百姓是最怕客军过境的，当地士兵可能还碍于乡里乡亲的面子，不太好意思下手，可这客军可是可以在当地采粮的，免不了问当地老百姓借点粮食，要是谁家姑娘再长的俊俏点，说不定还得被军爷们借去用下。 一般老百姓看见这军队朝自己走来，第一个反应应该就是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准备跑路，等这帮军痞搜刮了一番，才敢偷偷摸摸的回家。可这个村庄的百姓还是例外，反而还在道路两边观看起来，虽然到不了箪食壶浆的地步，可时不时递点水，塞个鸡蛋啥的还是有的。 原因无他，这队走来的军队正是赶往京城的白杆军和戚家军。当地百姓对这两只军队也是有所了解，对附近村民是秋毫无犯，所以看到那熟悉的白杆和箱车，老百姓们不跑也是正常。 “也不知道这两只军队要被调往哪里，这两只军队调走后真不知新来的军队还会怎么祸害我们，唉。”道路两旁的百姓无不哀叹道。 百姓心中的哀怨暂且不表，此时队伍里，一个小兵对着自己的小旗道：“徐小旗，咱们这是要去哪啊，是要去北边打鞑子了吗？” 徐二正是在军营门口拦住王体乾的小旗，瞪了一眼自己手下的王麻子说道：“王麻子，刚才总兵大人在校场讲的你没听见，这次不和你计较，下次再敢不听总兵大人讲话，老子第一个抽死你。再和你说一遍，咱们是要去京城，皇帝召咱们总兵大人过去。” 王麻子撇了撇嘴说道：“小旗，你说这皇帝也真是，大老远的把我们招来打鞑子，可这鞑子还没打呢，这就军败了，我们就这么待在这蓟镇了，呆着就呆着吧，可这还没休整几天，又要去京城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徐二皱了皱眉头正欲说话，旁边一个士卒又插嘴道：“就是啊，小旗，家里就靠小人这点饷银糊口，现在这饷银已经拖欠了几个月，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本来以为来这辽东还能杀几个鞑子换点赏钱，可这去京城干嘛，鞑子又不会跑到京城来，难不成要我们去守城墙。” “俺也是啊，前几天家里捎了个口信过来，今年家里收成不好，还指望着俺的饷银，可俺哪里拿的出来，现在就连在军营里混口饱饭都难。”有一个小兵哀叹道。 听着自己手下这般说话，徐二本来想训斥下的也没了脾气，都说当兵吃饷，可别说这饷了，一年拖欠个几个月的饷银也是常见，现在就连在军营里都吃不了几顿饱饭。倒也不能怪几位将军贪了手下的饷银，几个将军也是苦哈哈，吃的不比底下的士兵好多少。 自己家将军各个衙门都跑过来了，求也求过，闹也闹过，可根本没用，该拖欠的还是拖欠。想着自己这些人千里迢迢的跑到这辽东还不是为了杀几个鞑子换点赏银，让家里的婆娘，孩子过的好点，可现在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叹了口气，徐二说道：“各位兄弟，都少说两句吧，这次去京城说不定将军能向皇上要到粮饷呢，大家再坚持坚持，现在先赶路吧。” 想着自己家将军平日里对自己这些小兵倒也还不错，王麻子等人倒也安静下来赶路， 但愿这回去京城能发点饷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