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看破不说破
大金门风月街上，一共有二十多家青楼。 其中规模最大，最为高档的有三家。 这三家分别是逍遥楼、丽春楼和彩凤楼。 青楼是否高档，有几个衡量指标。 一是建筑装潢，二是姑娘们的档次，三是来这里消费的金主。 这三家青楼，不仅建筑规模大，装潢精美。姑娘们也是大金门风月区里最漂亮，最有才艺的。 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到这里的顾客也是最有钱的。 除了达官贵人，就是富商巨贾，或者是文人才子。 达官贵人有权，富商巨贾有钱，文人才子有才。 权、钱、才跟姑娘们的美貌、才艺和风情结合在一起，就造就了这三家生意兴隆的青楼。 周半仙儿的算命摊子，就在丽春楼的对面。 周半仙儿名叫周玄机，在这里摆摊已经十多年了。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算命准，所以人们都叫他周半仙儿。 之所以把算命摊子摆在这里，自然是因为这里好赚钱。 能到青楼来潇洒的人，至少都有几个闲钱。 如果有姑娘们陪着一起来算命的话，这些人出手还会大方一些。 没有人愿意在女人面前显得自己小气，腰包里寒酸。 如果周半仙儿跟姑娘们熟悉了，时常给姑娘们点儿好处的话，姑娘们甚至会主动蛊惑顾客前来算命。 事实上，周玄机还真就是这么干的。 一个年轻人过来，站在周玄机的摊子边上。 这个人就是贾环。 在周半仙儿眼里，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带着一块头巾，身上的衣服，衣料和做工都很好。不是一般小户人家能穿得起的。 不过，衣服已经比较旧了，穿起来似乎也小了一些。 给人算命的人，都善于察言观色，见过各色人等。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周半仙儿就确定，这是个家道中落之人。 “这位公子，想算命还是想测事”？ 周半仙儿问道。 外行的人，把周半仙儿这样的人，都当做算命的。 其实这是一种不准确的看法。 算命是指推算一个人吉凶祸福和妻财子禄寿这些东西，侧重于人生信息。 测事，是就某一个具体的事件进行推测。 比如失物能否找到，行人能否回来，何时回来之类的消息。 “我不算命，也不测事”。 “哦，公子有何指教”？ 周半仙儿没有感到有多少意外，因为这个人年轻人已经在附近徘徊了半个时辰。 不过他也不担心这个人会有什么恶意。因为他的背后也是有人的。 “周先生会八字吧”？ “略知一二”。 “我想教周先生一句口诀”。 教我口诀？还有主动教人口诀的？ 周半仙儿就奇怪了。 算命都是有流派和传承的，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手艺视为珍宝，绝不会轻易外传。 即使师父教授徒弟，许多时候也留一手。防止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其他流派的人，更不会轻易地就把自己的秘诀泄露给别人。 一个口诀，就是一个绝招，没有人会随便把口诀交给不相干的人。 “公子开玩笑了，老夫没这个福分”。 周半仙儿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我不白教你，要借你这个地方用三天”。 算命看风水这一行，也属于吃江湖饭。 有江湖就有地盘，有地盘就是相应的势力。 在自己家里给人算命，固然没有人来管。 但是在街头给人算命，就不一样了。 每个街头算命先生的背后，都有一股保护势力。 先生给背后势力交上一笔钱，背后势力帮助先生处理各种麻烦事儿。 这些麻烦事儿，包括排除竞争对手，保证垄断地位。 如果有的顾客对于算命结果不满，他们还要负责摆平这些顾客的纠缠。 这样的行业内幕，即使是在贾环的前世也是如此。 贾府自然不会怕这样的江湖势力，但是贾环是偷偷出来赚钱的，自然不能打出贾府的牌子来。 所以，他就想借着周半仙儿的地方赚点钱。 “借我的地方？你会算命”？ “不仅会，而且造诣比你高”。 贾环毫不客气地说道。 周半仙儿不禁一阵恼怒。 这是明摆着瞧不起他。 “少爷贵庚”？ “十八岁”。 算命这一行，有一点跟医生相似。就是岁数越大越吃香。 人们总是习惯于相信，岁数越大，造诣越深，经验越丰富。 “少爷师承何人”？ “星云子”。 “星云子？没听说过”。 我顺口瞎编的，你要听说过才怪呢。 “家师乃出世之人，不再世俗中”。 “少爷确定比鄙人造诣高深”？ “先生何不拿一个八字，试上一试”？ 几乎每个算命先生，都会搜集不少八字。 这些八字，大多是他们算过的命例。 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研究这些八字，跟实际情况对照，从而提高自己的水平。 “好啊，你就看看这个八字”。 周半仙儿也起了好胜之心，随手写了个八字。决心杀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威风。 他干这一行二十来年了，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狂妄的人。 贾环一看八字：丙寅、壬子、乙卯、戊戌。 “先生，这就是你的八字吧”？ “你怎么会知道”？ 周半仙儿情不自禁道。 “日元乙，月支子为偏印，偏印在月支，星卜杂技为业”。 “等等，公子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贾环又说了一遍，周半仙儿急忙拿笔记下。 贾环刚才这句话，就是一句口诀，就是一个绝招。 这个八字，确实就是周半仙儿的。贾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八字的职业特点。 算命，正好属于星卜杂技这个行业，再一看岁数，贾环立刻就断定，这是周半仙儿的八字。 “子为偏印为母，卯在日支为夫妻宫。子卯刑为无礼之刑，婆媳不和，媳妇对婆婆不孝，时常冷言相对”。 周半仙儿叹了口气。 “唉，你说对了。不怕少爷笑话，贱内确实对家母不太孝敬”。 周半仙儿的八字，其实还有一个隐私。 日支卯，代表他的妻子，时支为戌，是财星。 卯戌合，代表他的妻子有外遇。 因为是戌财星，他妻子私通的对象是个商人。 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 但是这件事儿涉及到别人的隐私，贾环即使看出来了，也不说出来。 这就是算命中的一个惯例，涉及到一些隐私和痛点的事情，看破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