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赏银
书迷正在阅读: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柳尘王月婵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完整版、柳尘王月婵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小说免费阅读全文、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柳尘王月婵小说最新章节免费阅读、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柳尘王月婵、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柳尘王月婵的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刚刚权倾朝野,就被女帝模拟人生、大晋:我真不是天命之子、布衣枭雄
贺虎臣非常贴心。 就像一阵及时雨,为狮子营准备了药物、帐篷、篝火,还有晾衣架和晾衣杆都准备好了。 当然高应登也是个大善人,托他的福,狮子营再次吃上了马肉。 作为狮子营有史以来第一名被俘军官,刘承宗重点教育了他:“看看人家黄胜宵,光着腚深入敌后砍翻一堆铳手,回来还把炮点了,那叫勇猛。” “再看看你,跑得比谁都快,一个猛子扎步兵阵里,有他妈这么用马兵的吗,你这叫无谋!” 高应登耷拉个脸,在榻上躺着,手里捧着火烧很难为情:“以前这么冲,宁塞营就这么教的,一冲不动就另找机会,一冲阵动就长驱直入,该溃的。” “你也不看地形,他们有地溃么,几百人堵在小路里……算了,你确实挺勇猛,我不是心疼这几匹,是怕你死了让我损失一员大将。” 刘承宗看着高应登道:“以后我让你冲,你再冲,好吧?” 高应登躺在榻上接连点头,刘承宗这才作罢,走出军帐吐出一口浊气,呼吸雨天山林中的新鲜空气。 这事把刘承宗气坏了,这明显是一个没经历过李卑之战的人。 实在是高应登手上拿着火烧呢,要不这事没完。 吃饭不能吵孩子。 山林苍翠欲滴,极度疲惫的战后,狮子营的军士在帐中安眠,只有雨水打在帐布和篝火时而传出的噼啪脆响。 宋守真盘腿坐在篝火旁,刚摆正了二胡想要扯上一曲,就被刘承宗叫进军帐,抬手往木桌按下一册小本,道:“帮我写下来,各哨辎重队准备雨具、火器遮雨架,炮哨携带折叠炮棚。” 等宋守真写完这些,刘承宗把笔记本收起,让他别奏乐影响士兵休息,这才放他回去。 刘承宗穿着烘干的素色中单衣,搬着马扎坐在军帐前听雨。 这季节并不冷,但身上衣物湿着,就算穿棉袄时间长了也会把人冻死。 这身衣裳右袖子烂了大破口,被他扯掉了。 他的右胳膊刚让医匠缝了针,短时间使不上劲。 谁也没砍着他,可能是那张弓因为沾水后筋料开了掉弓力、也可能是用得多到时候了,战场那么乱他也没时间看。 反正被断弓打在胳膊上,若非穿了棉甲和铁臂缚,非得酿成一桩血案。 如今只是皮肉伤缝几针,够幸运了。 只是可惜了那张九十斤强弓。 不一会,披蓑衣的樊三郎捧着汤药罐一路小跑过来:“将军,姜汤。” 刘承宗点头接过姜汤,缓缓吹着问道:“战辅兵都喝了?” “还有些没喝,李老豺那边都没喝,刚才辎重哨问,这次还给不给俘虏喝?” “狮子营的先喝,喝完给李老豺的人煮,都然后把他们放了,去给贺虎臣添麻烦。” 樊三郎点头应下去报信,口信送完,看见刘承宗还保持着那个坐姿,端端正正仰着脸看山,就站在旁边。 站了一会,刘承宗转头过来问道:“你不去睡觉,在这站着干嘛?” “将军在想怎么打败敌人,我保护你呀。” 这回答把刘承宗都笑了,他扬臂指着山道:“美不美?” 樊三郎点点头。 “想什么破敌之策,我看山听雨呢。” 刘承宗笑笑,眼下时至下午,他们三更天就起来,走出几里路天还黑着,又行军又打仗,所有人都累坏了。 “副将和哨长们都睡了,我再撑一会,等他们醒了我再睡。” 刘承宗说着看了樊三郎一眼,转过头又皱眉看了回去:“什么时候给自己弄了个箭簇戴上了,也不怕扎着自己。” 樊三郎脖子上带了个磨平三棱的铁箭头,刘承宗斥责道:“不知道今天那泥猴差点被箭扎死么,赶紧摘了。” 泥猴说的是黄胜宵,那家伙有只箭头,也用绳子穿在脖子上。 说就是那支箭打掉他半个耳朵,几百支箭都没杀了他,带着能交好运。 今天他把全身上下衣裳都脱了,唯独戴着这箭头,抢铳时没被铳手打死,摔了一跤差点被自己的箭头扎死。 提到箭头,樊三郎的表情复杂,低头轻声道:“这是杀樊三郎的箭。” “那回头给你找块皮子,你自己缝着把它包好。” 尽管刘承宗没细问过樊三郎的情况,但从女娃用男名的情况,联系到樊家山的遭遇,能猜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他摇摇头轻声感慨:“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白居易梦元稹?” 呦! 居然知道。 刘承宗拍拍手,随后摇头道:“诗很好,但太苦。” 人生已经很苦,何必再自嚼黄莲。 他转过头道:“何况你也没到那岁数,追求点高兴的东西。” 樊三郎点点头,看向青山,片刻又转过头:“将军喜欢什么诗?” “你觉得呢?” “将军这么喜欢听雨,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刘承宗乐了:“入陕以来,你见过春水?我喜欢,百万贼兵困南阳,也无援救也无粮。” 樊三郎本来还稍有悲意,这会全憋回去了,细细思索,问道:“这是什么诗,后半句呢?” “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 二人都露出笑容,樊三郎乐不可支,随后收敛笑意道:“这是明代诗人刘承宗所做?” “嗯……怎么可能,唐代的,唐代诗人张打油所作,诗名围城。” “真有这诗?” 刘承宗非常认真的点头,樊三郎眨眨眼,还是觉得刘承宗在骗她。 就在这时,马蹄子踩着泥地的声音从上坪土路传来,披蓑衣的承运抽着鼻涕回来了。 他走到刘承宗面前,摇头道:“在山沟子里找到了,赵锡和冯文昌一样,都已经殁了。” 刘承宗闻言闭目,仰头长叹口气:“真苦。” 赵锡和冯文昌都是高显哨下的队长,这个职位,每个哨有五名,类似官军里的百总。 狮子营总共八哨,其中前后中左右及炮,六个是战斗哨,前哨杨耀在黄龙山西边,中哨殿后,所以一共有二十名队长参与了这场仗。 承运也抿着嘴用鼻子呼出口气,低头沉声道:“后哨左队长郑千喜,殁于炮击;后队长孙国用被打断左臂,还在发热。” “左哨左队长练大器防御左翼山梁敌军,额头中箭,已经醒了活蹦乱跳。” “右哨前队长冯文昌于右翼山梁与敌拼斗身中四箭,后队长赵锡跌落山崖,中队长高应登驰入阵中被围,受多人践踏。” 承运顿了顿道:“此役辅兵阵亡七十、重伤三十三,战兵阵亡四十一、其中什长十四名,队长阵亡三名、重伤三人。” “击斩、踩踏、跌落而死官军五百六十六人,俘虏七百二十人,营中伤亡以右哨最重、斩获也以右哨最众。” 刘承宗缓缓点头,他知道为何右哨伤亡大、斩获多。 王文秀的后哨承担了最大压力,但中间官道拼斗双方都铠甲齐备,来回打半天,实际上只有被射中、击中脸颊才会阵亡。 后哨最大的死伤来自近身拼斗前的十三次炮击。 一两重的小炮弹挨着非死即残。 但左右两翼的战斗不同。 为了攀爬山坡占据战场,不论敌我都是轻装,左哨因崖壁被官军居高临下射击,不占优势。 右哨则直接爬上山梁与官军近身格斗,一名队长在战斗中阵亡,另一名队长失足跌落山崖脑袋砸在石头上。 而且右哨还有个被自己人俘虏的高应登,冲进敌阵,自己都差点被踩死,更别说手下的兵了。 伤亡情况在刘承宗心理承受范围之内,但队长的损失,还是让他很难过。 刘承宗再度重重点头,对承运道:“我知道了,你忙了一天,去喝点姜汤,好好睡一觉。” “这场仗打得很好了,哥你也别难过。” 承运咬着嘴唇,不知该怎么安慰,干脆就不安慰了,摇摇头道:“哥,还有个人你得见见,没准见见他能高兴点。” 要见人? 承运又捡了个俘虏,等级比高应登高的那种? 刘承宗正这样想着,就见承运朝不远处招招手,一个刚拴好马披蓑衣戴斗笠的汉子走上前来。 他把斗笠一摘,是贺勇。 “你,你怎么找到这来的,疯了?” 刘承宗先看承运再看贺勇:“打仗呢,你咋过来的?” “又被俘虏了呗。”贺勇说得很理所应当,还转身指着自己蓑衣背后大泥脚印子道:“我说狮子将军,能不能跟你家塘兵说说,别见着人就揍,好几次了。” “这是战场,没见面给你一箭放死算手下留情。” 刘承宗起身把情绪放下,把马扎递给樊三郎,招呼贺勇道:“进帐说。” 贺勇倒挺有礼貌,刚进军帐就把蓑衣兜里还有脏乎乎的靴子都脱门口,这才坐在毯子上抱怨:“你们开拔了也不告诉我,我在延川找了好几天,又到宜川找,四处打听才知道进了黄龙山。” 刘承宗没接话:“不是,你跑到我这来,万一被官军堵住,鱼河堡怎么办?” “堵不了,我本来就是想告诉你,不用搭理贺虎臣,直接往西走就对了,可你走得太快。” 贺勇说着摊手道:“可你走太快,没赶上。” 刘承宗皱眉:“什么意思?” “王嘉胤回府谷啦,满载而归,只不过这次,他事发了。” “事发?” “对,洪巡抚就像专门来抓贪官的一样,你贿赂的张辇被弄了,王嘉胤贿赂的参将杨茂春、木瓜园操守王惟珍,都事发了。” 贺勇一摊手道:“不过那俩还没来得及弄,孤山营副将李钊六月初二进驻木瓜堡,骂了王惟珍一顿,说他罪该万死。” “这老兄是个狠的,当夜急寻王嘉胤攻破了自己驻守的堡子,放火把副将李钊烧死官署,直接反了。” 刘承宗听得直瞪眼,这王惟珍是真狠,相当于贺人龙请刘承宗打鱼河堡。 “没完呢,六月初四一早,王嘉胤去了黄甫川,本想拉参将杨茂春一起办大事,杨参将收了他不少贿赂,但不想造反,结果参将书办是王嘉胤的人,名叫全务希,开城杀了杨茂春。” “当天中午进清水营,营中兵将陈天复、江秋、江夏是王嘉胤的内应,照例开城,杀的杀抢的抢。” “初五回府谷,内应好像叫,奶奶的,姓李叫什么果,啊李国宣,把父母官郭化成劫了,王嘉胤自己挑了个寓居辽东人,叫梁应科,走马上任当了伪知县。” 一连串来自北疆的消息,把刘承宗砸蒙了。 从黄甫川到孤山堡,府谷县边沿四座堡子,全让王嘉胤拔了。 而且挑衅意味很浓,洪承畴六月初一上任,王嘉胤回陕北,初四开始拔堡子。 要不是心知肚明王嘉胤离得太远,收不到自己这边的消息,刘承宗还以为王嘉胤是跟自己协同作战呢。 不过单就这种沟通靠托梦的协同作战,他俩打得好像还不错。 刘承宗好好消化了一会儿这些信心,才对贺勇问道:“那现在呢,王嘉胤闹出这么大动静,洪承畴怎么办?” “肯定要办,派遣总兵中路副将殷体信,还有管榆林道、神木道的白贻清带兵征讨,不过我问过贺将军。” 贺勇神神秘秘道:“我也不知道为啥,但将军说只要王嘉胤守城,这俩多半办不了王嘉胤。” “其实是将军让我给你报这信的,他说我见着你的时候,榆林镇的消息应该也送到杜文焕手上了,办不了,肯定就要把杜文焕叫回去。” 贺勇说这些东西时,其实整个人是一种比较萎靡的状态,直到说完,才像刚刚活过来一样,眼睛都发光,身子往前倾了倾。 他小声道:“刘将军,这消息,够不够把朝廷欠饷发了?” “那你就在我这儿待会吧,如果杜文焕真的撤兵,就冲你穿越战场来找我,这一百一十五我也一定拿给你。” 刘承宗说着起身,撩开帐帘向外望着。 就像承运说的,见到贺勇,得知其带来的消息,确实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刘承宗转过头:“不过这可不是欠饷,朝廷依然欠你的,这是我给你的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