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梅菲斯特又是谁

    “沉睡啊，沉睡吧”

    古老的歌谣在广场上回荡，像是女妖塞壬的歌声一样连绵不绝的回响着，缓慢地飘进瓦伦丁的耳朵中，轻柔，妖娆，却无法阻挡。

    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大楼上燃烧着的罪恶开始飘忽不定，似乎过低的温度影响到了它们的释放，一闪一闪的，看得瓦伦丁眼睛有些疼。广场上腐臭的火把已经结上了一层白白的冰霜，像是被捆起来的白骨。得益于这些凝结的水汽，这片空地上弥漫着的恶臭气味也像是被冻结了一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抗拒的寒意。

    “刺猬玩偶与小熊们”

    在广场的另一端，那栋大楼的前方，一名白色的雕塑站在那里，缓缓抬起双手，表情虔诚的像是在朝圣。冰冷的歌声从她的口中传出，在空气中凝结成了一块又一块悬浮的黑色冰晶，缓缓落在地面上，像是虫族的菌毯一样缓慢的向外蔓延，吞噬了一切它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血红的丝带在冰面上行走着，随风飘动。虽然天空上乌云密布，仿佛黑夜降临，但是瓦伦丁仍然能看到那丝带上反射出的刺眼的光。

    短短两句歌的时间，严冬再次降临到了这片废墟。雪原上的怪物露出了他们的獠牙，将物包围在正中。

    “沉进静静的黑色我，破烂的人偶与娃娃”

    浓厚如牛奶的白色雾气从瓦伦丁的鼻腔中呼出，大量寒冷的空气顺势进入了瓦伦丁仍然温暖的身体里，让他有些晕眩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瓦伦丁手中的复合刀柳叶已经不在炎热，身上的火焰袍也已经挥发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消失在空中。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带起的气浪吹动了瓦伦丁的白袍和粉色的刘海，这让他终于是保持住了紧张的状态，全身的感官再一次运作起来。他抬起眼皮，握住了博士伸过来的手，从地上站起，看向前方。

    罪恶的火焰已经熄灭，留下的却是面目全非的悲惨。乌云铺天盖地，天空与地面的距离像是被拉近了一样，让人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压迫感。黑色的冰已经覆盖了半片广场，废墟的温度仍在下降，霜叶站在广场中央跟霜星对峙，她身边白色的冰刃浮在半空中剧烈颤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陨星站在博士的身边拿着重弩瞄准了妄图靠近霜叶的整合运动士兵，爆炸一声接着一声，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急躁。阿米娅的脸已经泛起了黑色，冷的像是霜星召唤出来的冰。她身后那个尖锐的棱形此刻漆黑无比，像是被泼上了一层浓厚的墨水，蔓延出去无数道细长的黑色丝线，让黑冰的蔓延势头再一次慢了下来。

    寒冬再一次降临世界。

    在瓦伦丁化作流星冲向梅菲斯特的一瞬间，广场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团耀眼的火焰。那些整合运动士兵们大叫着朝着火焰冲了过去，妄图在他伤害到自己的指挥官前拦截下这只暴躁的兔子。他们并不是担心梅菲斯特那个疯子，而是在担心自己的性命。

    没人想变成一个浑身长满源石结晶的没有自主意识的尸体，那样比死了还要难受。但是在这些士兵才迈出阻挡的第一步的时候，瓦伦丁就已经冲到了梅菲斯特的面前。

    复合刀柳叶的刀面已经被火焰烤的通红，像是太阳一样滚烫耀眼。瓦伦丁的眼睛也一样充满了红色，只不过里面蕴含的只有深不见底的恨意和怒火。他的身后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火线，锋利到足以割开空气，也足以割开梅菲斯特的躯壳。

    但是，在瓦伦丁咬着牙齿目眦欲裂像是一个恶魔一样冲到梅菲斯特面前时，回应他的却是那个白色恶魔脸上一个浅浅的微笑。

    噗。

    瓦伦丁直接穿透了“梅菲斯特”的身体，通红的刀刃像是砍在了棉花上面一样没有任何攻击反馈。他整个人重重的落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扬起一阵尘土。硬着陆并没有给瓦伦丁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唯一让他惊讶的是刚刚那个突然消失的梅菲斯特。

    瓦伦丁扬起手中的打刀，从灰尘中走出，眼睛瞪向刚刚梅菲斯特站立的方向，却只看到了几根在空中缓慢漂浮着的羽毛和点点晶莹的白色微尘，像是星空一样美丽，让他感觉到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真是一个意外惊喜啊，罗德岛。”

    梅菲斯特的声音在广场的一端响起，瓦伦丁没有多想，再一次凝聚起体内的源石技艺，握着复合刀柳叶就冲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就已经捕捉到了梅菲斯特的具体位置，整个人再一次化为火流星冲向了那个作恶多端的混蛋。

    他不知道梅菲斯特是怎么发现他的，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在什么时候布下了一个幻影，但是瓦伦丁很清楚，如果不尽快解决掉这个家伙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麻烦。他是想看到阿米娅跟霜星的对决，但是在那场战斗之前，如果能有一丝将梅菲斯特杀死的机会，他都不愿意放弃。

    至于这是不是一个新的幻影，瓦伦丁在刚刚冲刺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结果。在他转身跟梅菲斯特的目光对上时，瓦伦丁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一丝错愕，似乎他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瓦伦丁可以确定这个家伙就是真身，而且，死的越早越好。

    与此同时，刚刚跟梅菲斯特对峙的罗德岛一行人也有了行动。陨星架起了她的重弩，向瓦伦丁冲锋路线的两边射出了源石炸药，阻碍了整合运动士兵想要阻挡火流星前进的道路。霜叶挥舞着手中巨大的斧头，一道又一道寒气激射而出撞在了那些企图阻挡她的士兵身上，奔跑着冲向了远处那团耀眼的火焰，自动将自己带入了补刀的位置。阿米娅身后出现了一个尖锐的菱形，无数黑色的丝线从她的身后伸出，帮助霜叶挡下了她身后像是潮水袭来的士兵们。

    瓦伦丁出现在这个广场上不过短短几秒，罗德岛的干员们就已经跟他达成了难得的默契，他们甚至都没有一句交流。

    老兵总是最快分析出战场情况的人，他们甚至不需要思考，只靠身体记忆就能打出配合，自动将自己带入一个最适合的位置，严格执行自己位置上的任务。

    “阿米娅！你认识那名卡特斯人吗？”

    诺亚博士躲在掩体后面用手盖住兜帽扯着嗓子大喊，声音依旧是那股中性音。整个广场上爆炸声尖叫声怒骂声响成一片，他喊了好几声才让阿米娅注意到自己这个摸鱼指挥官，面罩上的表情包都变成了┌。Д。┐。

    “她她应该不是罗德岛的干员，我的记忆中没有一点印象！”

    阿米娅伸手用黑色丝线缠住一个冲过来的士兵将他扔到一边，扭过头对着在掩体后面瑟瑟发抖的博士大喊。

    “不是罗德岛的干员？”

    诺亚博士摸了摸下巴，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到一个潜行过来想偷屁股的整合运动弩手的脸上，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抬起头将视线对准了远方的那一团粉色。

    那名卡特斯人已经似乎受到了什么攻击停在了梅菲斯特前方不远处，身上的光芒也散去了，这恰好能让诺亚博士清楚的看到她的背影。

    啧。

    诺亚博士砸了咂嘴。

    这腿，这腰，这着装，这头发

    光看背影绝对是个美人呐。

    博士没有转移视线，盯着八重樱真炎幸魂的背影弯下腰又捡起了一块石头向后一扔，刚好砸到那个没死心又想靠近的整合运动弩手脑袋上。只不过这一次她是直接晕了过去，看样子没有几个小时是醒不过来了。

    比阿米娅更加成熟，虽然看起来很火热，但是既然一身粉日常生活中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感觉比暴行好很多啊。

    诺亚博士：ˉ﹃ˉ

    作为一个从切城一直摸鱼到现在的家伙，诺亚最擅长的就是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一颗正常心。打架他不行，指挥吧现在战场也没出现什么变数也用不到他，所以现在除了过过眼瘾之外也没啥可做的了。

    随手扔一块石头就能干掉一个敌人是诺亚的被动，这也能让他在危机四伏的保持最低限度的安全。可惜的是这个被动似乎只有在他无心状态下才能触发，如果是故意的想要砸敌人的话

    上一次在龙门贫民窟差点砸一名近卫局干员脑袋上，因此还被陈瞪了一眼。

    愉悦。

    “嘿，等等。”

    正在苦苦思索怎么把八重樱拉进后罗德岛的诺亚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周围的温度似乎在下降。

    “越来越冷了？”

    他通过指令调出了温度界面，而屏幕上那个在不断下降的数字正好证明了他自己的感官没有出错。

    诺亚博士：

    “阿米娅！陨星！赶紧让霜叶回来！还有那个卡特斯人！整合运动来支援了！”

    诺亚站起身对着远处的两人大喊，把身边的杰西卡吓了一跳。

    “现在才注意到？晚了。”

    看着远处那个使劲挥舞着手臂一身黑的家伙，梅菲斯特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向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一道泛着红光的刀刃划过空气，但没有命中他的脖颈，只差了几厘米的距离。

    “有没有感觉动作变慢了？”

    扫了一眼差点要了自己命的打刀，梅菲斯特对着面前浑身冒火的瓦伦丁露出一个戏谑的笑。空气的温度开始下降，地上的血泊也慢慢冻结。两人的周围全都是整合运动士兵的尸体，但是瓦伦丁却没有伤害到梅菲斯特一下。

    他知道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跟灵魂有关，但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家伙操控自己的手下会如此容易，即便是让他们挡刀都没有一点反抗。在瓦伦丁冲过来的时候梅菲斯特就尝试过对他进行灵魂冲击，但是失败了。瓦伦丁此刻的灵魂就跟他的进攻一样燥热无比无法靠近，梅菲斯特还被反震了一下。

    可惜的是，瓦伦丁的进攻被另一个人的源石技艺给硬生生的拉住了，就连攻速都变慢了不少。

    他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霜星”

    瓦伦丁咬着牙说出了那个名字。

    原本对于霜星，瓦伦丁并没有太多的反感。但是在这个怒火上头即将要杀掉仇人的时刻霜星突然使用源石技艺拖延住了他，那瓦伦丁自然也会觉得不爽。

    在成为“朋友”之前，他们首先是敌人，唯一的目的就是干死对方。

    “没错，就是她。”

    梅菲斯特点点头后退了几步，跟瓦伦丁拉开了距离。他清了清嗓子，站在高处举起双手，像是一位综艺节目的主持人一样大声地面向整个广场宣布：

    “接下来，请热烈欢迎我们这个舞台的真正主角西北冻原的噩梦，雪怪们的公主霜星小姐！”

    他猛的一抖手臂，笑容扭曲的让瓦伦丁感到一阵恶心。

    “她会把你们的血肉，一点一滴的全都冻成碎渣哦”

    梅菲斯特弯下腰，看着面前不远处的霜叶和瓦伦丁，咧开嘴巴抬起右手，食指跟拇指放在一起捻了捻，就好像真的有东西被他碾成了粉末一样。

    “呵，你应该化个妆去哥谭，那样就没小丑什么事了。”

    瓦伦丁轻轻挥了一下手里的打刀，将残存的热量挥发。既然刚刚两下一闪都失败了，他也就没必要继续维持八重火垣状态了。

    因为怒气的缘故，刚刚那两下一闪对身体的负荷比他当初在龙门实验的时候还要强，再继续下去估计源石结晶就该出来了。如果不是第二下冲锋的时候被霜星的源石技艺拉低了速度，他绝对有信心把梅菲斯特变成梅菜烤肉。

    “梅菲斯特。”

    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瓦伦丁的视野之中，带着她独有的寒冷声音。

    “什么事？霜星小姐？”

    梅菲斯特偏了偏脑袋，双眼睁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看来，这个时候的他心情很不错。

    “我该先把你这个连野兽都不如的杀人狂，丢在雪原里等死。”

    霜星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根的冷针扎进了所有人的骨头里，瓦伦丁能清楚的感觉到周围温度的剧烈变化，让他想起了曾经在乌萨斯经过的冬天。

    “啊呀，好可怕好可怕但罗德岛在那边哦。”

    梅菲斯特翻了个白眼，对霜星的威胁不以为意。

    “还有这只粉色的兔子。虽然我不知道她跟昨天的那只小兔子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想，她已经站在了我们敌人的一方，霜星小姐你也不会手软的对吧？”

    霜星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瓦伦丁一眼。瓦伦丁对上她的视线，装出一副“老娘不好惹”的样子瞪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再见了霜星小姐，期待您的好消息。”

    梅菲斯特对着霜星挥了挥手，又看向了瓦伦丁的方向。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这位突然闯进来的兔子小姐。”

    瓦伦丁的神经突然绷紧，握住打刀的手也紧了几分。

    “你很像我曾经遇见过的一个敌人，他和讨厌，你也是。为了对付那个混蛋，我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他，可惜那个家伙就好像个胆小鬼一样缩在龙门不敢出来。”

    “既然我先遇见了你，那么这份礼物，你替他收下好了。”

    话音刚落，瓦伦丁头顶的耳朵猛地一竖，整个人微微弯腰握住打刀做出防御的态势。但是梅菲斯特没有理会这只反应过度的兔子，而是在撂下狠话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广场。

    就这？

    虽然瓦伦丁有些惊讶，但他仍没有放松警惕，眼睛盯着缓步朝他走来的霜星，余光观察着四周，精神高度紧张。就在他思考着梅菲斯特会以什么方式搞他的时候，瓦伦丁眼前突然一黑。

    一颗精神炸弹在他的脑海中引爆了。

    无数的低语声如同潮水涌进瓦伦丁的大脑，又很快的退去，循环往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就好像变成了一片羽毛一样，不需要使用任何力气就能漂浮在半空中，如同秋天的落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悠闲的弧度。最后，瓦伦丁落地了，他的打刀落在了身边，整个人躺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

    在黑色彻底盖住他的视野前，瓦伦丁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

    那个混蛋他妈的是个使用灵魂层面源石技艺的术士啊！

    而且根本无法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