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鸳鸯
“小翠？小翠？你在想什么呢？”知书察觉到小翠的心不在焉，伸手在小翠的眼前晃了晃。 小翠这才回过神来，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知书哥，你先忙着，我要赶紧将这羊肉卷饼送到厨房去，让厨房的大师傅帮我热一热，然后在端给大奶奶过目，下次等我轮休了再找你玩。”说完，小翠也不等知书说话，挎着篮子就快步走了。 小翠的爹就是个厨子，在调到周氏身边之前，她一直在厨房给他爹打下手，所以她挎着篮子，熟门熟路的到厨房去了。 有婆子看到她，立马就扬起了笑脸，“哎哟，这不是我们翠儿嘛，你咋回来了？是不是大奶奶有啥吩咐？” “洪妈妈，我爹在吗？”小翠四处望望，都没有看到自己爹的身影。 “吕大厨去歇着了，今天我当值，你有啥事啊？小事交给我就行。”那洪妈妈笑着说。 小翠笑了笑，“没有什么大事，大奶奶让我从外面买的吃食，我怕带回来凉了，就想热一热。” “行，交给我吧。我瞅瞅是什么吃食。”洪妈妈伸手就接过了篮子。 掀开一看，里面放着两个汤盅，“是汤啊，这个好办，直接放锅里隔水加热就行了，你就交给我吧。” “哎！洪妈妈，这汤盅里面放的不是汤。”小翠赶紧说。 “不是汤是什么？难不成是粥？什么粥咱家厨房不会做？还非得上外面买去？行了，粥跟汤一样，都可以隔水加热。”洪妈妈风风火火的，说着就要将汤盅从篮子里拿出来。 这一拿不要紧，拿起来之后她就察觉到不对了，这分量不对啊！ 洪婆子打开上面的盖子，然后就看到汤盅里面的真容了，“这是……卷饼？” 小翠面露窘迫，“洪妈妈，这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大奶奶听说朱雀大街那里有一家羊肉汤味道极其鲜美，便让我今天去给她买两碗回来，可是没想到，我紧赶慢赶，等我到那里，人家还是卖光了，最后还是那老板娘好心，怕我回来不好较差，卖给了我两个羊肉卷饼。您看看怎么才能帮我把这卷饼给热一热吧。” 她本来想偷偷的让他爹帮着热一下，也免得人家知道大奶奶居然让她去外面买吃食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在厨房没有找到她爹，而是碰到了热情的洪妈妈，既然她爹不在，那么她想热这个卷饼，就躲不开洪妈妈，没办法，她才将事情告诉了洪妈妈，只希望，洪妈妈嘴巴严实一点，千万不要说出去，虽然她觉得去外面买吃食没什么，卓礼少爷也经常让知书哥帮他跑腿买羊肉汤。可是大奶奶不知道为何，却好似不想让别人知道一般。这也是小翠刚才一路走，一路想出来的，或者说，大奶奶是不想让大爷知道这件事，不然直接让大爷的小厮出去卖，岂不是更方便？ “这个饼怪香的，哎哟，是这个辣椒油的味道吧，闻着真香，怪不得大奶奶特意让你去外面买呢。”洪妈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洪妈妈，怎么才能把这个饼弄热，还不会破坏这个饼的味道啊？” “这还不简单，拿火烙一下就行了。”说着，洪婆子就将炉子给打开了，厨房里的炉子全天都是不熄火的，也一直都有人当值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哪个主子突然饿了想吃东西了，厨房随时都可以做出来。 其实洪婆子特别想将这个饼打开看一眼，里面都放了什么，味道怎么就这么香，可是小翠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不好动手，最后将饼热好了，她还有些可惜的说，“你这卷饼在哪买的？味道可真够香的，大奶奶要是爱吃，你就跟我说一声，我去学学，省的大奶奶想吃的时候还得让翠儿你受累出去买。” 小翠哪能不知道洪婆子的想法？她笑了笑说，“这是我在一个卖羊肉汤的那里买的，人家不是专门卖这个羊肉卷饼的。” 洪婆子想学会这个，好在大奶奶哪里讨个赏，怎么不想想她爹是干什么的？她爹也是厨子，要是能学，她干啥不让她爹学？凭白便宜了别人。 “谢谢洪妈妈，我先把这卷饼给大奶奶端过去了，等有时间了，我再回来跟您闲聊。”小翠将卷饼放到盘子里，然后又放进食盒里，免得这一路上吹了冷风，卷饼又冷硬了。 洪妈妈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而是笑眯眯的将小翠送出了厨房。等看不到小翠身影了，洪婆子才收起脸上的笑容，然后暗啐一生，“呸，什么东西啊，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没了你那个娘，我看你算老几。” 小翠拎着食盒，快步往沈卓文的院子，他们家离朱雀大街太远了，这么一耽搁，现在都快到晌午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吃午饭了，希望大奶奶千万不要怪罪才好啊。 喜鹊远远的看到小翠走过来了，赶紧朝她招招手，等小翠走过来，她才小声的说，“汤呢？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大奶奶都等急了！” 小翠吓了一跳，“我，我没买到羊肉汤！” “啥？你没买到？那你这食盒里面装的是什么？”喜鹊也吓了一跳，大爷昨晚去江氏那屋睡得，气的大奶奶连摔了两套茶具，今天一早起来就气不顺，已经有两个小丫头受罚了，一个是洒扫庭院的，大奶奶路过院子，看到院子里面有一个地方有一块果子大小的冰，非说那丫头不尽责，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那丫头想要害她，天知道，那块冰是在房檐下，房顶的雪化了流下来冻成的冰，平时都没有什么人走那里，更何况一出去就好几个丫头跟着的大奶奶呢？可是没办法，谁让大奶奶气不顺呢？ 还有一个是梳头丫头，今天不小心扯到大奶奶的头发了，也让大奶奶好生发火，现在还在屋子里罚跪呢，也是大奶奶仁慈，没有让那丫头在外面跪着，不然这大冷天的才叫遭罪呢。 今天本来不是她当值的，而是鸳鸯当值，鸳鸯又跟她不对付，她怕自己不在这里，鸳鸯那张嘴说什么是什么，跟大奶奶的面前说她的坏话，所以即便今天她轮休了，她也只能顶着寒冷在外面守着。虽然她没再屋子里，可是只要让鸳鸯知道自己在外面，她就不敢在大奶奶面前瞎说。 小翠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我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将羊肉汤卖光了，正准备收摊呢，老板娘人善，她怕我回来交不了差，便说还剩下羊肉和大饼，给我做了两个羊肉卷饼，我闻着那羊肉卷饼的味道也很香，便想着大奶奶既然想喝羊肉汤，定不会嫌弃这卷饼粗鄙，就给带回来了，我刚拿到厨房热过，现在还是热乎的呢。趁热吃最好不过了。”说着，小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可是早饭都没吃就出去了，现在才察觉到肚子饿了，想到那个羊肉卷饼，她就忍不流口水，这羊肉卷饼一共有两个，一个加了辣子的，一个没有加，若奶奶吃不了辣子，不知道这剩下的卷饼能不能赏给她？ 喜鹊却没有小翠这么乐观，大奶奶现在正在气头上，大爷昨晚睡在了江氏的房里，那江氏也不是个省心的，今天早晨竟特特的过来给大奶奶请安，谁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啊，说是请安，还不是过来炫耀的？这事出在小翠离开之后，所以小翠并不知道，还有那两个被迁怒的丫头的事情，小翠也全都不知道，希望她自己做个心理准备吧。 “你送进去的时候小心些，大奶奶还在气头上。”她能叮嘱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小翠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朝喜鹊感激的点点头，然后提着食盒就进去了。 一进去，她没看到大奶奶，率先看到的是跪在一旁的丫头，然后就是在垂帘门外站着的鸳鸯，她知道喜鹊与鸳鸯不对付，她娘更喜欢跟喜鹊一块待着，因为她觉得喜鹊做人更加敞亮，跟她一块说话不用担心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就被喜鹊出卖了，小翠听得明白，那就是说，鸳鸯是个喜欢背后告密的。因而，她也不太喜欢鸳鸯就是了。 她见到鸳鸯，就朝鸳鸯点点头，笑容腼腆，让人挑不出错处，可是又不冷不热的，跟鸳鸯不甚亲近。小翠将食盒放在外屋的桌子上，然后将里面的卷饼取了出来。 鸳鸯看到她就自动上前，刚想将羊肉汤接过来，结果却看到了两个其貌不扬的卷饼。她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东西？羊肉汤呢？” 小翠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小声说，“我紧赶慢赶，到地方了，羊肉汤还是卖光了，老板娘就给了我这个，我闻着味道也香着呢，里面卷着的是羊肉，我想着，大奶奶没有羊肉汤，吃个羊肉卷饼解解馋也是好的。” 鸳鸯双手抱胸，退到一旁，“那你自己端进去跟大奶奶解释吧。” 小翠心里一慌，她看了看鸳鸯，然后又看了看珠帘内，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卧在榻上，想来应该是大奶奶了。 “好鸳鸯姐姐，我，我害怕。”小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主子身边当值，从小到大她都长在厨房，根本就没学会伺候人呢，她娘只告诉她一定要仅小细微，不要惹大奶奶生气，可是就算她是个傻子，也知道没有买到大奶奶想要的羊肉汤，这份差事算是办砸了，她娘已经被罚去刷马桶了，喜鹊姐姐又在外面不能进来，现在可没人能护着她，她只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鸳鸯。 没办法，这屋子里除了大奶奶和她，还有一个跪在地上受罚的丫头，她刚来没多久，并不知道那丫头叫什么。剩下的人就只剩下鸳鸯能在大奶奶面前说的上话了。 可是鸳鸯却不为所动，甚至脸上还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这我可帮不了你，不过我劝你还是再等等，大奶奶刚睡着，你要是把她给吵醒了，说不得又要发脾气了。” 小翠看了一眼盘子里的卷饼，虽然放在了食盒里，可是从厨房到这里，走了一路，这卷饼也没有刚出锅那么热乎了，虽然还冒着热气，可是在放一会肯定就又凉了。 小翠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去触大奶奶的霉头，她宁愿等一等，再热一次这个羊肉卷饼，也不想在地上长跪不起。 可是谁承想，小翠熄了端着羊肉卷饼去叫大奶奶的心思，她刚想将卷饼放回食盒呢，就听里面传来了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什么东西这么香？小翠回来了？” 小翠听到声音先是一顿，然后刚要说话，就听鸳鸯突然开口，“回大奶奶，是小翠回来了，不过她没买到羊肉汤，说是到地方的时候人家已经收摊了。”说完，鸳鸯还看了小翠一眼，那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小翠心里一慌，赶紧开口替自己辩解，“回小姐，我没吃早饭就赶过去了，没想到他们家每天只卖两桶羊肉汤，卖光了就没有了，不过老板娘说还剩下一些羊肉和大饼，便做了两个羊肉卷饼给我，我想着没能买到小姐您想喝的羊肉汤，是小翠的不是，正好这羊肉卷饼卖相看着一般，但是闻着却十分鲜香，我便自作主张买回来了，想给小姐尝尝鲜。”说完这番话，小翠便低着头，胸口咚咚跳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了周氏的声音，“拿进来我看看。” 小翠心中一喜，她立马福了福身，“是，小姐！” 鸳鸯在一旁脸上闪过一丝不不甘，但是脸上的表情转瞬即逝。 周婆子跟喜鹊关系好，一直对她瞧不上眼，现在周婆子倒霉，最高兴的就是她了，没想到，周婆子走了，居然把自己的闺女给送到了大奶奶的身边，这让鸳鸯怎么甘心？不过她也不怕，谁不知道小翠那丫头心里没点成算，根本就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