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羊肉卷饼
这就是鸳鸯小瞧人了，谁说小翠没有一点心机的？她若是没有心机，就不会突然改口不叫周氏大奶奶，而是叫周氏小姐了。小翠这一声小姐叫出来，不正好提醒周氏，她是从周家陪嫁过来的，是她的自己人么？更何况，周氏昨晚才跟沈卓文闹了别扭，夫妻两人到今天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呢，周氏因为这个心情十分的不好。在这时候，小翠突然叫了她一声小姐，正好以示亲近，也告诉周氏，她们虽然现在当着外人面前必须叫她大奶奶了，但其实，在他们心目中，周氏还是他们的小姐。 而鸳鸯却以为，小翠是太过紧张了，所以才没有记住这个忌讳，正好碰上大奶奶不高兴，肯定要挨说了。可是她却没想到，小翠进去之后周氏根本就没有说她称呼不对，而是十分给面子的看了一眼小翠手中端着的羊肉卷饼。 “这是什么东西？”周氏嫌弃的说道。 小翠心中一紧，赶紧解释说，“这是羊肉卷饼，这大饼里面卷的是羊肉，有辣的和不辣的，小姐……大奶奶，我记得我娘说过，奶奶您在家的时候，十分喜欢吃辣，是嫁入沈家之后，才改口不吃辣的，我就自作主张，让那老板娘做了两个卷饼，一个放了辣椒油，一个没有放，大奶奶您尝尝是否合您的口味。” “恩，这卷饼看着其貌不扬，闻着味道倒是挺香的，是在我说的那家羊肉汤买的？他们家生意这么好？”周氏抬抬眼皮，不动声色的问道。 小翠点点头，“奶奶，我早上一起来，听到您的吩咐就出家门了，紧赶慢赶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家的羊肉汤极就已经卖光了，想来生意不错，不然也不会卖的这么快了。” 小翠可不知道周氏为何问她这个问题，只好如实回答了。 “哼，既然按照你说的，这羊肉汤生意这么好，他们为何不多做一些？” 周氏冷哼一声，下了小翠一跳，她缩了缩脖子，强忍着才没有向后退一步。 “想来，想来是他们怕是有旁的事情要做吧。”小翠小声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旁的事情？她一个农家妇女，还能有旁的什么事情做？要我说，他们就是有银子都不知道赚！”周氏十分不屑的说。 这时候小翠是看明白了，看来周氏十分看不上那老板娘啊，不过她到觉得那老板娘人还挺不错的，不然也不会看她为难，就给她做了两个羊肉卷饼，做羊肉卷饼的时候，她来回改口，那老板娘也没有恼过。倒是那老板娘身边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惹。 小翠在一旁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索性，周氏也没想让小翠回答她。 “你去的时候，那摊子上有几个人？” 小翠可不知道周氏为什么那么关心那个羊肉汤摊子，她只好如实回答，“我去的时候摊子上一共有三个人，除了老板娘还有一个小姑娘，另外还有一个穿学子服的书生在给老板娘帮忙。” 小翠下意识的咽下了关于徐有承点出她是沈府的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大奶奶知道的好。 周氏闻言，眼神一凝，“你说还有一个身穿学子服的人？” 小翠点点头，“回奶奶，那人穿的学子服跟大爷穿的一样。” 周氏点点头，并没有再继续往下问，而是说，“把那个东西拿过来我尝尝看，那人的手艺到底有多好，能让大爷啧啧称奇。” 小翠心里心惊肉跳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周氏对那个羊肉汤摊子这么关注了！原来是因为大爷？！ 不过，任她心里惊涛骇浪，但是她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她乖顺的将盘子递过去，周氏拿起筷子，看着这两个卷饼犹豫了一下。 小翠十分善解人意的说，“左边的这个是不辣的，奶奶。” 周氏看了一眼右边那个辣的，然后用筷子将那个不辣的夹了起来。 怕卷饼里面的羊肉掉出来，脏了周氏的衣裳，小翠一直给端着盘子，她心里却紧张极了，生怕周氏不喜欢这个卷饼。 但其实，周氏正夹着这卷饼正无从下嘴呢！她平日里哪里吃过这么粗俗的吃食啊，不管是在周家，还是在沈家，她吃的东西无一不精，就算是这种卷起来的东西，也被厨子做成小小的一个，让人不用张大嘴，一口一个就能吃下去，可是这卷饼，虽然也不算大，但是跟那些精细的吃食比起来，可就太粗狂了。周氏想了半天，也没能张开嘴。 而且，这卷饼本就不好夹，周氏夹了一会，手就酸了，她放下卷饼，有些生气的说，“你出去！” 小翠瑟缩了一下，刚刚她一直低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周氏的窘态，因此也并不知道周氏为何突然发脾气了。 “是……是奶奶。”小翠端着盘子转身就要走，心里忍不住庆幸，还好大奶奶只是让她出去，而没有让她在外面罚跪！ 小翠刚走两步，就听周氏又说，“等等！把盘子留下，你人出去！” 小翠竟从这句话种听到了羞恼的感觉，一定是她刚才太害怕了，所以听觉出了问题。 “是，奶奶。”小翠可不敢违背周氏的话，她将那盘子放在了炕桌上，然后便退了出来。 一出去，小翠就迎上了鸳鸯那幸灾乐祸的脸，她撇撇嘴，不打算搭理鸳鸯，可是鸳鸯却不愿意放过她，而是走了过去，“怎么样？都说了让你说话小心点，被大奶奶赶出来了吧。” 小翠也小声的说，“大奶奶只是怕我累着，所以才让我出来歇着的，好鸳鸯姐姐，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鸳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会开解自己。” 小翠低眉顺眼的不说话了，让鸳鸯自讨个没趣。 小翠和鸳鸯两人这边正斗嘴呢，却没有发现，卷帘的后面，周氏正一脸犹豫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卷饼，好像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一般，可能是那卷饼的味道太诱人，周氏终于将手伸向了那个卷饼。 周氏先是拿起那个没有辣椒的，嫁进来沈家一年哪里，沈卓文不怎么吃辣，她也就跟着不吃了，看着这个卷饼其貌不扬的，她其实是拒绝的，可是这味道却又十分的香，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只觉得一股香味从羊肉卷饼里钻出来，直直的钻进她的鼻子，勾引的她直咽口水！ 可是这卷饼这么大一个，难道她真的要十分不雅的张大嘴巴去吃这个卷饼？周氏做不到，所以她让小翠出去了！好似这样，她就能掩耳盗铃一般，觉得没人看到就可以了！ 拿起这个卷饼，摸着这卷饼还是温热的，周氏便满意了一瞬，一开始小翠说这个羊肉和饼是最后剩下的，她便以为这饼和羊肉都是凉的呢，却没想到，小翠从那么远的朱雀大街赶回来，这卷饼却还是热的，也不知道那农妇是怎么做到的，还算有些巧思，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 周氏拿着这卷饼，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番斗争，在犹豫是不要形象的尝一尝这卷饼的味道，还是让人将这卷饼拿走之间，手中的卷饼的温度逐渐变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一惊，她赶紧就咬了一口，听小翠说着里面夹着的是羊肉，羊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一口下去，周氏就愣住了，这也……太好吃了吧？！这羊肉怎么这么香啊！怪不得他家的羊肉汤生意怎么好，这羊肉都这么好吃，那么那羊肉汤的味道还能差了吗？ 周氏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但是感慨完，她又觉得不对。她明明是想要挑刺的啊！不过那农妇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厨艺她却不得不承认，那是真的好！怪不得她相公对她赞不绝口呢！ 周氏用了四五口终于将那卷饼吃完了，这卷饼本来也没有多大，若是一个成年男子来吃，肯定是不够的。可是对于周氏来说，这么一个羊肉卷饼可是尽够了，平常有的时候她都吃不下这么多主食。随便吃点菜，喝点汤就饱了。像她们这种做少奶奶的，平时吃完饭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饿了就让厨房送点糕点过来，或者端一碗补汤过喝，所以他们吃饭的时候都吃的很少的，周氏这次吃完这一整个羊肉卷饼就已经很多了，她甚至还打了一个饱嗝。 吃完之后，周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下去之后，终于舒服了，没有那种噎着了的感觉了，刚才她吃的太急了因此被噎了一下。 喝完茶水，周氏用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嘴和手，然后就想将小翠叫进来，她刚一开口就顿住了，她凑近那个盘子，仔细闻了闻，这个味道怎么跟她刚才吃的那个有些不太一样呢？ 周氏的手缓缓的又朝那个放了辣椒的卷饼伸了过去。 “小翠！嗝！” 小翠心情忐忑的应声进去，结果就看到她放在炕桌上的那个盘子已经空空如也，而他们家大奶奶正仰卧在软塌上，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拿下去吧，这种粗鄙的吃食，实在是不和我的胃口。”周氏嘴硬的说。 “是，奶奶。” 小翠也不拆穿她，大奶奶要面子，她明白的，甚至觉得大奶奶这种口是心非的做法，还挺有意思的。 说这羊肉卷饼粗鄙，不和她胃口，不还是将两个羊肉卷饼通通吃干净了？看看托盘上，几乎什么都没剩，干净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舔过了一般。 “等等。”就在小翠要出去的时候，又被周氏叫住了。 “咳，明天你还去，坐马车去，给我买碗羊肉汤回来，不，买两碗，然后那个羊肉卷饼，也要一个，给我放辣椒，多放点。”周氏装作不动声色的说。 小翠抿抿嘴唇，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不够她嘴角却翘了起来，“是，大奶奶。” 外面的鸳鸯还等着小翠倒霉呢，结果就看到小翠拿着空盘子，心情美滋滋的出来了。鸳鸯顿时就气得牙痒痒，早知道这羊肉汤能讨大奶奶的欢心，她就不把这个活推给小翠了！ 没错，周氏一开始吩咐的是鸳鸯，可是鸳鸯嫌弃朱雀大街远，觉得出去买羊肉汤吃力不讨好，便将小翠给滴溜了出来，将这个活派给了小翠，结果却没想到，小翠没买到羊肉汤，反而把大奶奶个弄高兴了，瞧瞧那空盘子，大奶奶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好的胃口了？ 张月娥可不知道沈府的事情，她若是知道了，没准还会热情的请周氏上家里吃饭来，不就是是个羊肉卷饼吗，她会做的吃食多了去了，有好多东西她只是记住了怎么做，却还从来都没做过呢。 张月娥回家之后又开始忙活开了，昨天她不是买了几斤牛肉吗？取一部分做了胡辣汤和牛肉包子，还剩下一些牛腱子肉，她准备做卤牛肉。 今天早晨出家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将那牛腱子肉放到清水里浸泡了，这样做是为了将肉里面的血水给泡出来。 徐苗知道张月娥要给她做好吃的了，便十分勤快的承包了清洗木桶的重任。 徐有承见这姑嫂两人又忙活开了，便跟张月娥说了一声，“我去学院了，中午再回来，你在家把门关好。” 张月娥正将牛肉捞出来呢，听到徐有承这么说，立马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徐有承摇头失笑，特意去叮嘱了徐苗一番，让她看着张月娥，不要让她累着自己。虽然他四叔说张月娥这胎很稳，但是他还是觉得要小心为好。 张月娥将牛肉捞出来，光用清水泡，是不可能将牛肉里面的雪水全都泡出来的，所以张月娥将炉子打开，然后往里面加了几块炭，等那几块新放进去的炭点燃之后，她才将锅放上去，锅里放入凉水，牛腱子肉凉水下锅，将里面的脏东西全部都煮出来，捞出来之后清洗干净。 这时候徐苗已经洗完木桶，擦擦手凑了过来，准备看张月娥大展身手了。